第11章 巫褚6(第2/3页)

“阿娘曾经说过,外面的天地广阔无垠,有大雪如席千年不化,有茫茫深海无边无际。还有外面的人,他们不住在山里,住在石头砌成的都城——你们是从都城来的吗,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谢逢殊手揣在袖子里,老老实实回答:“巧了,我们也住在山里。”

绛尘和嘲溪:“……”

燕南笑得眼角一弯,不在意地转过头,在寂寂星光里重新开口:“没关系,我已年满十七,等猎到黑熊的时候便成了年。到那时,我要带上阿夏出山去,亲自去看看阿娘说过的冬雪深海,皇城古都。”

“不管去哪里都好,等成年,我就是个男人了,会照顾好燕夏,直到她长大,遇见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也要喜欢她。”

他皱皱眉,似乎有些不高兴,却又用力地重复了一遍:“要比阿爹阿娘,比我还要喜欢阿夏,全天下,只喜欢她。”

他语气坚定,带着这个年岁该有的傲气,又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谢逢殊笑着打趣:“你这样,全天下大概没人配得上阿夏。”

燕南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那我就一直照顾她。”

旁边的嘲溪突然笑了笑。

他笑声很低,稍纵即逝,又低声开口:“我师姐也这么说。”

他声线是一路以来从未有过的温柔,带着一点淡淡的笑音:“老担心师弟被人骗,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总以为自己要一辈子照顾他们,所以天天抱怨自己嫁不出去了。”

半副面具遮掩之下,谢逢殊看不清嘲溪的神色,只看到对方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有一点微微的笑意。

谢逢殊不知为何,直觉不想出声。偏偏燕南探过头好奇地看向嘲溪。

“那她后来嫁出去了吗?”

嘲溪嘴角的幅度忽地不见了,他重新抬起头,仰头喝完手中的酒,把碗往身旁一放,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没有。”嘲溪的声音冷硬,“后来她死了。”

燕南的好奇神色被震惊取代,连忙说了声“对不起”。

半晌后嘲溪才出声答:“没关系,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已经快不记得了。”

谢逢殊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他心也跟着一沉,于沉沉夜色之中看了嘲溪许久。

他想说什么,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转头看向眼前还有些歉疚的燕南,安抚似的冲人一笑,忽然问:“你明日还要去猎熊吗?”

燕南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谢逢殊,谢逢殊把碗中最后一口酒饮尽,于星光之下对着燕南一笑。

“你不是刀法好吗?我把我的刀借你,明日不成就后日,后日不成再下一日,总有一天会猎到的。”

燕南眼前一亮,翻身坐起:“你的刀?”

谢逢殊干脆把腰间的长刀解下来扔给燕南。

“这把刀叫封渊,是我随身所携。”

燕南小心地抽刀出鞘,雪白的刀刃薄如蝉翼,在星光之下发出清冷的光,此刻一旁的绛尘和嘲溪也转过头,看向燕南手中的长刀。

“一直跟着你吗?”燕南看着谢逢殊,好奇地问,“那是从哪里来的?”

谢逢殊一愣,如实答:“不知道,自从——”

他本想说自从飞升起这把刀就跟着他,停了片刻后耸肩答:“反正好像一直都在我身边。”

燕南干脆站起身试刀,如水夜色之下,少年长刀于手,身姿挺拔,虽一身异族装束,看起来却又带了几分落拓的侠气。

可惜少侠喝了酒,脚步不稳,差点一头从屋顶栽下去,被一旁的嘲溪眼疾手快地拽回原位。

燕南乖乖地坐在屋顶不敢动了,他看到刀背上刻的梵文,问:“这是什么,是画吗?”

“是一种文字。”

“那它写的是什么意思?”

谢逢殊一摊手:“不知道。”

“……这也不知道,”燕南重新把刀**刀鞘还给谢逢殊,“这是不是你的刀啊?”

嘿,谢逢殊气笑了:“一直在我身上,怎么就不是我的刀了?”

燕南刚才还不觉得醉,刚才试刀时动作大了些,连着脑子也有些晕了,还强撑着眼皮看着谢逢殊:“那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谢逢殊也奇怪。从他飞升起,这把刀便一直在他身边,他不知道来历,只知道自己前世是天地间一股精魂,甚至连形都没有,在大千世界四处游荡,最后在南溟飞升。

可是如果生来就是精魂,怎么会有随身的兵刃?

谢逢殊原来想过,但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便懒得想了——有刀他就拿着呗,反正还挺顺手。

他看着眼皮打架的燕南,无奈地开口:“我知道你快睡着了——快回房。”

燕南听话地站起身,他已经快睡着了,还好乖得很,任由几人拎着他下楼,再扔到床上。

等收拾好小屁孩,三人一齐返回竹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