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菟丝花(第2/3页)
“嘶……”
后脑勺传来的痛感让温知禾不由皱起脸。
贺徵朝以掌扣着她撞到的后脑勺,不动声色拉近距离:“怎么这么不小心。”
温知禾没敢看他,低下头。
她什么模样贺徵朝都见过,气鼓鼓的,装腔作势的,怯怯的,眼下三番两次的情绪表露,贺徵朝都不难看出是畏惧。
“怕我?”他沉声问。
温知禾被他桎梏在臂弯下,头都要埋到双膝里了,一直发抖,不肯说话。
贺徵朝心里不觉烦躁,反而有种被汹涌浪潮彻骨覆盖的无力感,他并不擅长哄小姑娘,也没哄过谁。
这小姑娘刚才还虚张声势,这会儿又枯萎得像被风雨摧残过的干花。
贺徵朝想了会儿,才勉强揣度出她畏怯的缘由,放缓语气:“温知禾,我没生气。”
“你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
贺徵朝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温知禾双眼埋在双膝上,眼压得模糊,过了片刻才看清他,双唇嗫嚅:“……你别骗我了。”
“嗯,不骗你。”贺徵朝以指腹刮去她脸上的泪痕,垂眼淡声道:“需要我夸你打得好么?”
温知禾怔忪:“不……”
“所以别哭了。”贺徵朝一字一顿,目光如炬:“把事情说清楚。”
“刚才我说的话,你哪句不明白,告诉我。”
一番话,将思绪又转圜到刚才的话题,温知禾如梦初醒,心跳又加剧地跳动。
气氛再度陷入缄默中,贺徵朝就坐在她身边,沉静地看着她,不是隔着千万里,也不是隔着屏幕,他切切实实地来到这里了,不仅亲吻她,拥着她,还为她擦干双腿。
他总能做到如此体贴,即便不是全心全意。
他总是擅长对她说好话,哄骗她,即便他没必要这么做。
放在以前温知禾还分得清他示好的最底层逻辑和需求,可现在她犹如雾里看花,根本看不懂。
她深吸口气,雾气缭绕双眼:“你来这里,是为了监制?”
贺徵朝停顿一息,嗯了声:“是。”
“所以不是专门因为我,因为想解释清楚这些?”
贺徵朝默然。
温知禾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心脏挤压得更难受,点头滞涩道:“那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这次换贺徵朝问。
温知禾望着他的双眼,压下浓厚的颤动,冷静道:“你觉得那场约会是一时兴起,所以可以随时叫停,抽身离开;你觉得我的毕业典礼没必要参与,只是随口答允,所以托人送我一束花、一车玫瑰、一箱蛋糕就万事大吉;你觉得不是所有事都应该和我说,所以不告诉我你离开的真正原因,不告诉我钟嘉意是你妹妹。”
“送我一匹汗血宝马,让我学习插花、冰球,是为了让我在那些名贵面前不丢脸,有特长可以宣扬,即使我只需做你不到半年的妻子就可以滚蛋。”
说到这里,温知禾双眼又开始起雾,她强忍着不掉泪,想继续说,却被贺徵朝打断:
“你是这么认为?”他的语气更低沉,面容也肉眼可见的偏冷。
“是。”温知禾点头,“你觉得在街上拉扯很丢人,所以把我带上车,我现在浑身湿透了脏得很,所以帮我擦脚,就像给踩了泥坑的小狗清洁一样,我是你捡回家的小猫小狗,你也经常这么说。”
温知禾再也抑制不住外溢的泪水,任由它淌下:“我不听话不懂事,你要过来教训我,我怕极了,我就是害怕,我甚至怕你杀掉我,你那么有权力,随便怎么做都能掩盖一桩杀人案吧。”
“或许是我想多了,你也没有这么残忍。”温知禾声音在颤,笑了笑,“你就是寂寞了想找个人做|.爱,想起还有一个在乡下拍烂俗电影的女人,她是你明面上的妻子,但她并不听话,还不回你消息不听你解释,她打着你的旗号花着你的钱拍一部烂俗的、不一定叫座叫卖的电影,你也许好奇,但更多是想过来教训她凭什么拿钱不办事。”
“我承认我这段时间情绪是很不对劲,像生病发烧了一样,但还请你放心。”温知禾攥紧双手,浑身依旧抖得厉害:“我怕你叫停我的电影,所以我绝对会听话的。”
“我的双腿永远对你敞开,你什么时候想做都可以。”
她把本就不牢固的自尊心摔在地上,又踩又碾,像碎渣一样,粘也粘不成型。
贺徵朝从未想过,在她眼里,他竟是这种人。
她以前怕过他吗?似乎并没有。
她从前是这般听话吗?也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