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3/4页)
隔了一会儿,皇帝也从院里出来了,见了众人自嘲地说,“酒量不济,昨日喝得多了,有些闹头,将要天亮才睡着。后来起不来,只好让人把官员传到这里来……不曾打搅大家吧?”
对于这种明知故问,谁又敢老实地点头。辜祈年说:“没有没有,宅子刚入住,还恐阳气不足呢。这样才好,陛下与诸位大人给这宅邸壮了声势,不愁住着吉屋,运道不蒸蒸日上。”边说边比手,“陛下移驾花厅吧,卑下命人预备下了饭食,这会儿已经到饭点了。”
皇帝也不推辞,进了花厅和辜家人围坐,笑着说:“朕在宫中,一应起居都太讲章程,帝王的威严是有了,却短了人间烟火气。所以朕爱上这里走走,没拿自己当外人,但又怕大家忌惮朕,弄得吃饭都不自在。”
辜家人嘴上自然一千一万个乐意,“能款待陛下,这是多大的荣耀,别人求都求不来,咱们怎么能如此不识抬举。只要陛下喜欢,只管常来,爱吃什么菜也只管说,家里有姑苏带来的厨子,可以请陛下回味姑苏风味。”
皇帝听后很欢喜,偏头看了苏月一眼,“朕也想常来啊,就怕娘子不答应。”
苏月正吃她的鱼鲊,猛听见点了自己的名,不得不抬起头来。
还能说什么?说你烦人得很,我确实一点不想带你回家?但作为一个好臣子,她得表现得忠君事主,便放下筷子微笑答话,“家君和家母都应准了,臣无不从命。陛下若想吃民间的饭食了,就请莅临寒舍,宴席会有的,屋子也是现成的,只要陛下高兴就好。”
皇帝心满意足了,含笑道:“辜翁一家待人至诚,让朕有宾至如归之感。”
苏月嘴角抽了抽,已经完全被他的厚脸皮打败了。看来以后想摆脱他更难了,到时候吵着闹着是你家大人让朕驾临的,可不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了吗。
唉,皇权倾轧,蝼蚁生计艰难。苏月低头扒了口饭,又郁塞地喝了两碗汤。
等到酒足饭饱,撤下饭菜再上清茶,阿爹把他珍藏的雨前龙井拿出来招待他,茶局散后皇帝才恋恋不舍站起来,表示自己该回宫了。
“辜大人,梨园不能没人坐镇。”他和风细雨地说,“回去么?正好送朕一程。”
苏月说是,偏头让人预备车马。
皇帝虽是武将出身,又政务如山,但在他愿意用心的地方,真可谓细致入微。临要走的时候,在苏云面前顿住了脚,和声对她说:“这几日先筹备筹备,霜降那天梨园在含嘉城有考核,到时候去试试身手。只要能通过,朕的委任状马上就到,不用担心你阿姐不提拔你,有朕在,一切都不算事,知道么?”
苏云呆呆点头,实在想不到,那个曾经如此不入阿爹眼的权家大郎,竟是个这样的翩翩君子。
在她感激的目光里,皇帝与苏月出门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苏云就唏嘘,“大姑父不过是个府尹,眼睛就长在头顶上,陛下可是皇帝啊,居然如此和蔼可亲。”忙去问爹娘,“阿姐什么时候嫁给他?我觉得这门亲事很好,什么都别说了,我赞成。”
辜祈年夫妇对望了望,人心果然容易收买,别说苏云了,现在全家还有哪个不同意这门婚事?
辜夫人问:“你呢?”
辜祈年有些汗颜,“我是生意人,重利。我现在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但若要让我家女郎做妾……恕难苟同。”
作为一家之主,还是讲原则的。
那厢坐在马车里的人还在长吁短叹,路才走了一半,听他叹了五六次,苏月到底忍不住了,“有话就直说,您这么叹,车顶棚都快掀翻了。”
皇帝幽怨地剜了她一眼,“朕昨晚想去见你,一路上遇见了你大兄、二兄、三兄。你家上下都对朕心存防备,令堂将朕的院子安排得离你十万八千里,难道是怕朕图谋不轨吗?”
苏月说没有的事,“您不往歪处想,一点毛病也没有,可您要是当真图谋不轨,就一定觉得自己被针对了。”说着笑了笑,“别往心里去。”
他觉得自己百口莫辩,“朕不过想去看看你,怎么就图谋不轨了?”
苏月心道留你脸面,你还偏豁出去了,便转过身子正色望着他道:“咱们是一 同吃的饭,才分开一小会儿您又要见臣,半夜三更,您见我要干嘛?”
皇帝支吾了下,倒也理直气壮,“朕跟你回家,就是想多看你两眼,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朕是坦荡的君子,你细想想,几次夜访你,何时有过出格的行径,何时让你为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