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没有尸体,怎么知道不是假死?(第2/3页)
若是再有当地的士子上告,那可是推脱不了的罪责,所以现在验尸是地方查案必须的步骤,而不像以前草草了事,随意定夺。
地方上都是如此,京师里更不可能贸贸然将一具重犯的尸体随意处置,必然是经过验尸步骤的。
可验归验,准确程度却要因人而异,毕竟仵作难寻,不可能因为一部《洗冤集录》,就让这个职业井喷。
所以狄进问道:“是让田仵作验的尸体么?”
田仵作即田缺,最初是开封府衙里最摸鱼的仵作,后来被激起了上进之心,成为了机宜司的专用仵作,家传技艺不可小觑。
狱卒想了想,却摇头道:“不是田仵作,倘若是田仵作验尸,他会来牢房亲自查看,寻找是否有血迹和呕吐之物,这次的仵作没有来……”
“不是田缺验的尸?”
狄进脚下移步,来到隔壁的牢房,发现是奄奄一息的“祸瘟”瘫在里面,身上的臭气飘出好远,再看向另外几间,末了又问道:“僧人悟净呢?”
“那位悟净大师啊!”
狱卒露出尊敬之色,别看他这副模样,每年可都上大相国寺敬香呢,因此语带虔诚地道:“大师自河东回来后,就在牢内著经,小的不敢打扰!不敢打扰!”
狄进知道,那并非著经,悟净还没有那样的文化水平,不过这位大彻大悟确实有许多心得,由此记录下来,也可留于后人。
狱卒接着道:“七日前,大相国寺又来人相请,悟净大师依旧不愿离开,是韩提举入内,跟悟净大师谈了谈,他才随着大相国寺的高僧一并离开了!”
“七日前?宝神奴是六日前死的,这么说来,悟净刚刚离开牢房,宝神奴就病死了?”
狄进目光一凝。
宝神奴本来就是花甲之年的人了,自从被抓后,起初还有些不甘,想要跟自己斗一斗,随着心里的秘密被越扒越干净,精神日益衰败,再加上本就是个残疾,生了场病,一命呜呼,并不奇怪。
但现在这样的死法,就很奇怪。
他这么一问,狱卒似乎也感到不对劲,缩了缩脖子,干笑道:“小的,小的不知!”
狄进刚要再问,脚步声起,一位面容富态,身穿绿袍的中年官员,带着几个陌生的人手,走了过来:“下官韩忠选,忝为机宜司提举,拜见狄大府!”
狄进看向这位姗姗来迟的机宜司主官,打量一番后,眉头扬起:“韩提举有些面善……不知阁下与韩公?”
韩忠选面色顿时变了变,声音不自觉地沉下:“韩公正是在下族兄!”
两人所说的韩公,是原并州知州韩亿,与狄进理念不合,更厌恶资序不足的年轻小辈,想任河东路经略安抚使,结果未能如愿,直接被调走的那位,此人的儿子韩纲,后来倒是在河东帅司效命过一段时间。
而现在的韩亿,以尚书工部侍郎之职,同知枢密院事。
如今两府宰执又有变动,之前的枢密使杨崇勋由于北伐失利,大名府内的表现又将其外强中干的嘴脸完全暴露,于是连京师都没回,就与夏竦一样判了军州镇守,再加上赵稹乞骸骨,晚节不保地退休,一下子空出了多个位置。
两位宰相依旧是王曾和吕夷简,晏殊回归两府,由御史中丞进参知政事,陈尧咨进枢密使,范雍入枢密院,为枢密副使,而与其同列枢密副使之位的,便是韩亿。
原历史上的三年后,韩亿也晋升为了两府宰执,但那是官家提拔的,因为他与太后不对付,出使辽国时曾经被外戚刘氏坑过。
可这一回,韩亿原本仕途黯淡,却突地转入两府,是太后提拔的。
狄进得知这个消息,倒是有些诧异,这位“相见恨晚”的韩公,怎么就堕落到成为太后党了呢?
当然,以韩亿的性格,也不可能真就沦为太后党,只能说是卷入了帝党与太后党的风波,成为了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
而此时的机宜司提举韩忠选,则是韩亿的族弟,以韩亿原本的性格,想来是不愿意让自己的族亲沾上谍探机构的,现在也无奈认了。
所以韩忠选提及韩亿时,表情才不好看,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狄进当然不会客气,机宜司能有今日的规模和能力,他在其中也花费了不少心血,结果上一任官员卸职才多久,原本得力的精锐全部靠边站,已经有了乌烟瘴气的趋势,他点出身份后,即刻问道:“宝神奴之死是怎么回事?”
韩忠选怒意收敛,回答道:“这个契丹贼子就是病死的,听闻此人是狄大府所擒,狄大府若要查看尸格,下官马上派人送来!”
狄进不置可否,再度问道:“宝神奴的尸体现在何处?”
韩忠选露出义愤之色:“这契丹贼子害了那么多我朝子民,难不成还要厚葬?自是验完尸体,丢入城外归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