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相框 睹物思人(第3/6页)
陈薇奇掩唇轻笑,也不知是他语气太心酸好笑,还是笑他说庄少洲纯情。
港岛的豪门趣事有很多,其中易家阴盛阳衰,易董事长生了四个女儿被媒体戏谑是掌上明珠太多,疼不过来。而庄家则是阳盛阴衰,庄少洲除开有一个亲哥一个亲弟,还有若干堂弟堂哥,各个都是一米八五往上走的大高个。众人总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你对你哥了解不多呢。”陈薇奇意味深长地投去一瞥,男人深邃的轮廓隐匿在伞的阴影下,看得并不清楚。
庄少洲并不接这一眼,气定神闲地举着伞,另一只手去逗宝宝。
“我了解得很,他真的——”很洁身自好。
“安静一点,Jeffery。”庄少洲淡声打断。
黎盛铭立正,做了个收声的动作。二哥平时看着好说话,又各种给他零花钱帮他擦屁股,但真生气起来比老头子还要骇人几分。
不多时,远处别墅主门打开,出来一位身穿英
伦式西服的中年男人,梳油头,戴怀表,手握一把黑伞,是为陈公馆工作多年的钱管家。
钱管家向三人一一问好,又询问是否需要准备午餐,陈薇奇不饿,黎盛铭说他刚刚和二哥在中环吃过,钱管家就领他们往西厅花园去,说庄董事长和黎太都到了,正在打麻将。
黎盛铭摸了摸脑袋,“怎么开bugatti都没赶上这两人。”
自从搬去公寓后,陈薇奇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踏足陈公馆,她是很倔强的人,即便行为上顺从了也不肯低头,骤然闻到空气里那股熟悉的琥珀沉香调子,心里堵着一些很难言说的复杂滋味。
建筑内部极其复杂,一行人穿过很多间明亮的大小厅、敞开式互动区域、室内花园、路过餐厅时,陈薇奇不经意地瞥向那架黑色长型螺钿纹漆柜。
柜子上的摆件更换过,之前是一组瓷器花瓶,共十二只,对应每个月份的月令花,是陈南英花大价钱从苏富比拍到的珍品。离家前的那次激烈的争吵中,陈薇奇随手砸了一只。
缺了一个月份,寓意不再圆满,佣人当天就把剩下十一只花瓶都撤走,几天后她得知,她没有经过大脑,随手选中的那只花瓶是六月荷花。
周霁驰的生日就在六月。
像打出一颗子弹,绕了一圈,最终击中眉心。她想,这也许就是缘分已尽的预言。
“在自己家里也会走神吗?陈小姐。”
一道平淡的声音打破她的神思,像不起风时的湖面。陈薇奇静止一秒,手指蹭了下裙身,抬头看他:“没有,在想工作。”
她笑起来,是很漂亮的弧度,不动声色转移话题:“等会父母都在,我们要表现好点。”
庄少洲不知道她等会表现得好不好,但现在,她表现得很好,至少一般人是无法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和那一丝细枝末节的紧张。
男人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看着她,没有光穿透,那种棕色很暗,深处宛如半涸的墨缓缓流动,他把插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自然地牵住她。
“当然。”
走在前面的黎盛铭回头,看见他们交叠的双手,啧了声。
……
西厅花园常年种植着三十多种不同品类的月季,从观景窗望出去,雨水沿着廊檐滴落,数不清的花朵枝叶在雨中轻柔荡漾,风顺过那些青翠欲滴的草坪,吹进厅内,裹挟一种潮湿的味道,类似湿漉漉的苔藓,很清爽。
佣人候在不远处,随时负责添茶、收拾垃圾。柚木长桌上摆着一些下午茶甜品,烤舒芙蕾的香气很蓬松,大人们的谈笑和麻将碰撞的声音传递出来,气氛比陈薇奇预料得更轻松,热闹很多。
她甚至想过尴尬的场面。
怎么不尴尬?
她和庄少洲认识没有一个月就开始讨论婚期,她的父母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假夫妻,对方的父母更是两年前就离婚了。
“要我说,全港岛找不出第二对这么般配的金童玉女啦!”黎雅柔麻将也不打了,拉着陈薇奇的手,目不转睛地看,越看越喜欢。
黎雅柔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生出女儿,老大媳妇人也很好,可惜太学术派了,天天泡研究室,没意思,陈薇奇就是她心中预想过的女儿的样子,漂亮,大方,气派,还有一点傲气。
她美滋滋地对自己前夫说,“老庄,我的眼光就是好。”
被妻子叫老庄的庄綦廷其实并不老,和庄少洲如出一辙的深邃轮廓,多了岁月赋予的坚毅,更显得成熟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