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3页)
武德侯有点烦心,“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了,谁敢查圣上的账?户部那群老家伙,也不至于做这蠢事。”
“事情一旦闹大,户部想不想查都得查!”许敬卿道:“你当御史台那些言官是吃白饭的?”
武德侯抓了抓头发,“那你说怎么办?再说了,许婉可是你的女儿!我还没说你许家嫁了个别有用心的姑娘到我侯府,若非如此,怎么会出事?!”
“你若不是非要留下这种证据,旁人又如何伺机而动?”
“我——凡事留个退路,我又有什么错!”武德侯瘫坐着说。
“退路?”许敬卿嗤他,“我看你是自寻死路。”
两人面面相对,气氛一时僵滞。
这时,门外有小厮轻叩了叩门,被厅里的气氛吓得不敢吱声,谨慎道:“许相,宫里来信,圣上传召。”
话音落地,武德侯当即看了许敬卿一眼,许敬卿却只是甩袖离开。
软轿一路到了皇宫,郑昌早早候在殿外,将人引进去时说:“听闻许相是从武德侯府过来的,不知昨夜失火,侯爷可有伤着?”
事情闹得这样大,许敬卿并不意外宫里已然得知了消息,只说:“伤是没伤着,可惜丢了些要紧的物件,正懊悔呢。”
郑昌笑笑没说话,推门请许敬卿入内。
许敬卿上前朝程峥行过礼,程峥坐在上首,却一反常态地没说话。
好半响,许敬卿本以为他会先过问侯府的事,不料他却问:“昨日闹市公主遇刺,此事可与舅父有关?”
“圣上这是何意?”许敬卿眉间一蹙。
他的确事先得知许婉与程慕宁约在了城门相见,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并未阻止程慕宁带走许淙,可侯府失火又丢了账簿,他哪有功夫派人刺杀程慕宁,昨夜追到城门口时,那里早就是一地狼藉。
更何况,眼下这个时候,公主一旦遇刺,许敬卿便是头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他可以在程慕宁回京路上暗下杀手,却不会蠢到在她刚回京不久就动手!
许敬卿道:“还请圣上明鉴,此事与臣绝无干系!”
程峥打量他的神色,见他隐隐有些动怒,不由又犯怵,缓声解释说:“舅父也知道,如今时局正乱,公主回京,也是为了帮朕。鄞王起兵,上上下下人心浮动,朕虽在深宫,却也不是耳聋眼瞎,朔东十五万的兵力,与其多一头虎视眈眈的狼,倒不如多一个盟友,倘若公主能与裴家联姻,那必当事倍功半啊。”
许敬卿扯唇一笑,说:“是啊,公主若能有裴家鼎力相助,她行事自然是事倍功半。”
这话就别有深意了,程峥听得明白。
当初他就是被这些言语乱了心志,因此对程慕宁生了嫌隙,但三年过去了,这三年,程峥坐在这个位置上看得太多,几次命悬一线,脑袋仿佛时时搁在别人的刀下,他渐渐也明白过来,权利分食,他身边的每一个都是张口要吞噬掉他的庞然大物,许敬卿难道就比昔日的程慕宁更安全吗?显然不。
于是,程峥佯装没有听懂许敬卿的话,道:“昔日种种皆已成过往,朕也希望舅父与阿姐能重修于好,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许敬卿应得痛快,“臣一切所为,皆以圣上为先。”
“好,那就好。”程峥缓缓松了一口气,又问起武德侯府的事。
许敬卿将昨夜情形详尽道来,程峥听过之后,沉吟片刻,道:“原本以为武德侯是肱骨之臣,可他行事实在让人难以宽心,此人留着,也是祸患。”
许敬卿闻言抿了抿唇。
生是因为账本死也因为账本,无论有没有这本账,武德侯知道太多人的秘密,自身本就是个祸患,只是没想到圣上会先动了这个念头。不过细想来也不奇怪,堂堂帝王,把柄落在个臣子手里,换谁都寝食难安。
诚然若他还能为许敬卿所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显然许敬卿也不打算用他。虽说他二人关系密切,但朝堂之上,所有关系都不过是利益关系,当武德侯入狱后,何进林以那账本为由来找许敬卿时,许敬卿心里便已做好了决断。
他此生最恨人胁迫,此人的确是不能留了。
短短一刹那,许敬卿思绪百转,应声说:“臣明白。”
就在他要拱手退下时,上首的程峥忽然又问:“舅父昨夜能如此及时地赶到侯府,当真不知五娘的去向吗?”
许敬卿脚步一顿,直直望向程峥,道:“圣上这是何意?”
程峥抿了抿唇,道:“朕只是觉得,五娘到底是许家的女儿,她当真就什么也没与舅父说过?”
他说罢又一叹,摆手说:“罢了,朕只是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