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第2/3页)

几人对此闭口不言,默然地为他诊脉辩证。

俄顷,许黟像是想到什么,微微恍然地收回手,凝重地看向王癞子:“你这两日可会口渴?手脚发冷?”

“这位大夫是……”王癞子惊了一下,拘迫地看向杨修谨。

杨修谨耐心替他解惑道:“这位是许大夫,是从蜀中游历而来,他游历论道,医术不在我和师兄之下,是我等请来辩证的帮手。”

“哦,原来是许大夫。”王癞子惶恐地想要起来,但他呕泄几日,此时四肢疲软发冷,哪有力气。

还未起身,就被许黟温和地按了回去。

“说说吧,我适才所言可有对得上的。”许黟诚然看他。

王癞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这么多年里,还无人敢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主要是怕他头上的黄癣。

他小声低哑地说道:“许大夫说的是。”

庞敏才微微惊喜地问许黟:“许兄是瞧出什么来了?”

“你看他舌苔转为白腻,筋脉痉挛,切脉时,脉细数……”许黟将其诊出来的情况言明,眉间微拧,神色看着不像说的那般轻松。

便是不懂得医术的王癞子和王家父子,都纷纷闭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

许黟扫视周围,深吸气道:“确实是你们所说的,此乃秽浊撩乱胃肠。”

“可我什么都没吃啊。”王癞子惊慌抬头,“那日……那日我就只吃了点河里的虾蟹。”

许黟瞥了一眼王家父子,问道:“那日你在上山吃了什么?”

“我……”撑起身坐在床沿边的老王家迟疑不定。

后面,还是他儿子催促他赶紧实话实说,他才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他上山砍柴,在半道捡到一只死掉的狸獾,他看那狸獾还没腐臭,不舍得丢弃,就把皮剥了煮熟了吃。

老王家腆着脸皮,悔恨地擦拭眼泪:“我、我那日后就如厕两回,以为没事了,哪想会这么可怕。”差些就丢了性命。

杨修谨闻言,气得指着他道:“胡闹,这等腐肉怎能乱吃。”

“我曾在书籍里看到,吃了这腐肉者,轻者肚中生虫,重者药石无医。”庞敏才意味深长的看向已经慌起来的老王父子。

“不可贪小而丢了性命。”

这时,王家哥儿也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问道:“可家父吃了那腐肉,但王……王叔可没吃啊,怎么也得了这病?”

杨修谨冷不丁地说道:“那日他在河中浆洗衣裳,正好碰到一处,带回了染到秽浊的河水。”

王家哥儿懵了,心虚地看向面色苍黄的王癞子。

然而王癞子却没去看他,神色戚戚地呆坐在木凳,心底已经凉了半截。

这会儿,许黟和庞敏才他们正在商讨所用方子。

庞敏才眼睛探询地转动着,问两人:“许兄,杨师弟,可有救命良方?”

杨修谨斟酌片刻,缓缓说道:“即是吃了腐肉所致,我觉得可用前胡汤加味桂心。”

他所说的前胡汤正是治呕逆、膨胀满腹与消渴的处方,加入桂心,用以内治五内邪热。

他说罢,就迫不及待地将他想到的方子写了下来。

庞敏才看着他的方子左右思索,添上一味药材:“我觉得还能加一味猪苓,这猪苓能泄热止渴和治疟止泻,与这药方能相辅相成。”

“师兄说得极是。”杨修谨眼中亮起光芒,迫不及待地将猪苓添到药方中。

他反复揣摩,都觉得这方子比先前开的都要好上不少。

不过庞敏才和杨修谨没忘记还有许黟在,拿着方子来征询他的意见。

许黟的想法没有他们那般乐观。

在他断出病证时,他脑海里想的都是“霍乱”二字。

虽然从《霍乱概论》里的论述中,霍乱是从嘉庆庚辰(1820年)传入国内。[注1]

但也有医史学家认为,唐朝王焘在《外台秘要》里记载过类似的病证。[注2]

历史长河中,有无数的史实长眠黄土,在没有精准仪器的情况下,单纯只靠这两个人的病情,是很难判断这就是烈性传染病霍乱。

许黟不敢对此下定论,甚至于,他都不敢去细想。

要知道,历史上记载的瘟疫中,关于霍乱的医报记载里,重灾区单纯一府的死亡人数都能达到数万以上。

要真如此,那如今他和其他人,都是潜在的传染源。

随着许黟迟迟不说话,庞敏才和杨修谨脸上的喜悦逐渐归于琢磨。

“许兄有话但讲无妨。”庞敏才开口询问。

“是啊,难道是我们开的方子也不对?”杨修谨紧紧盯着许黟看。

许黟忖量说道:“你们可知《伤寒论》中有一病证同这两人的病证极为相似,都是出现腹痛,还有米泔样便,且手脚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