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4页)
稚陵立即压低了伞面,匆忙避开了李之简这条路,魏浓微微诧异,轻声道:“不会就是他吧?看起来一表人才的。”
稚陵说:“浓浓,你去玩儿吧,我找个地方躲躲。”
可魏浓刚转身走开,稚陵就听到李之简的声音,含着几分惊讶:“阿陵妹妹?”
不及稚陵找旁的路走开,已能看见李之简雪白锦袍出现在了眼前。幸是伞面压得很低,没有四目相对的尴尬,稚陵这时候若否认,俨然也是来不及了。她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简表哥。”
她实在觉得,与李之简没什么好说的。
李之简的身量高,从他角度来看,只能看到日光下,这把伞伞面上所绘的春树鸣禽图,而看不到稚陵的脸。
李之简却絮絮叨叨了一堆有的没的,譬如拿老祖宗来打感情牌,说他为去年之事很抱歉,老祖宗气得罚了他,现在他已经明白当时自己错得太离谱,断不该轻视了她的感受。
单是李之简邀她去近处亭子里坐一坐的话,稚陵自要拒绝他,可又有二表哥李之笃在旁,沉默半天后亦说:“阿陵妹妹,就让大哥他向你赔个不是罢。”
稚陵对二表哥印象还不错,他送她一路回家,路上总护着她,因此听李之笃开口,心头就软了下来,觉得单是去坐坐,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时候,倒见一袭绿衣的杨纤柳也款款过来,见到稚陵时,落落大方地一笑,声音很轻:“阿陵妹妹,许久不见……”
几人坐在圆石桌边,有宫娥端来了瓜果、点心、美酒,分奉玉盏,各自斟了一杯。
李之简笑了笑,端起玉盏,问那宫娥:“这是葡萄酒?”
宫娥笑道:“公子好眼力,正是去年西域进贡的葡萄酒。这酒不烈,味道甘甜,最宜姑娘们喝了。”
李之简眼底闪了闪,握着玉盏,欲言又止。
稚陵自知酒量不怎么样,本没有想喝这酒的意思,但这葡萄酒委实是新鲜玩意儿,况且听宫娥的意思是,不容易醉,那么……她将玉盏端到唇边,李之简连忙道:“阿陵妹妹,毕竟是酒,还是……不如喝些清凉饮子代酒。”
杨纤柳看了看李之简,又看了看稚陵,犹豫半晌,同她道:“阿陵妹妹,你酒量浅,要不让人拿一盅紫苏饮来?”
稚陵心里虽晓得是这个理,可偏偏此时不想听他们的话,仍旧抿了一口葡萄酒,初尝时,甜酸味道瞬间在口腔蔓延开,叫她呛了一下,一面想放下玉盏,一面却又有些喜欢这味道,想再尝尝。
她眉眼弯弯,看着杨纤柳,盈盈笑道:“没事,这酒不烈,我还能喝一些。”
杨纤柳垂眼微微一笑,嗓音柔柔的,说:“那……那就好。”
等简单喝了两杯,稚陵只觉脸上有些发烫,拿手贴了贴脸颊,身子微微摇晃地站起,说:“快要开宴了,……”谁知头晕,险险撑住石桌。杨纤柳连忙起身扶着她,说:“阿陵妹妹,别着急,要不先沿着水岸走走,醒醒神?”
稚陵不疑有他,走出好几步,仍旧觉得头晕目眩,暗自后悔,怎么偏偏管不住自己这张嘴,该死该死。单是醉了,她便要担心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事,何况现在遇到李之简他们,不能掉以轻心。但李之简未跟来,只杨纤柳陪她在水岸走走,才使她稍稍放心。
阳春还埋怨她:“姑娘做什么喝酒呀,明明晓得喝不了……”
稚陵撑着精神,顿在一片红菡萏前,闭眼吹了吹风,水风清凉,不算太灼热,她回说:“谁让它怪好喝的。唔……”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走,“还有多久开宴啊……”
阳春说:“两刻钟吧。”
不知不觉,一路走了很远,人声渐少,面前一座竹轩,竹门大敞,林荫蔽日,杨纤柳说:“阿陵妹妹,要不进去歇一歇,我请人熬一盅醒酒汤来?”
稚陵摇摇头,要继续走走,杨纤柳却踌躇着重又劝她好几遍:“阿陵妹妹,先去坐坐吧?”说着,她先行进去,复又出来,说:“里头还设有藤床,阿陵妹妹头晕的话,或许躺一下更好?”
稚陵现在益发觉得头晕,抬起眼看了看那座竹轩,握紧了伞柄,说:“里面没有人罢?”
杨纤柳目光闪躲一阵,说:“只一位宫里的姑姑,她说姑娘若想歇息片刻,没事的。”
水天尽头,陡然炸开一道惊雷,轰隆隆的,毫无征兆。杨纤柳身子一颤,不知是被雷吓得,还是什么缘故,脸色却像更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