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页)
莫非是她身子太虚弱,不易怀孕?
还是没有诊出来?
她正遐思,即墨浔已撩开了帷帐,将她发呆的情状尽收眼底。
他道:“朕已让姨母和谢疏云离宫了。”
稚陵猛回了神,原来他早已发现她醒了,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这时候应了声,但不知该说什么。
她觉察得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纹丝不动。
即墨浔已没有方才在净室的池水里,那般发狠的样子,现在他依然容颜冷峻,神情淡漠,仿佛片尘不沾。
他大抵不满她的眼睛避着他,手掌撑在她的枕上,俯下身来,鼻息相拂,龙涎香气刹那弥漫,她通身一僵,被迫和他对视。
她看到他幽幽的眼睛里,虽一贯冷漠,可此时倒有些无可奈何的温柔:“朕气的是,你身子本就虚弱,还下水救人?水那么冷,便是朕也受不了,况且是你?”
稚陵一时又愣怔住。
她感到额头被他轻轻印上一吻,她想,他是真的关心她,还是因为受了寒,便不容易怀孕?
否则他该不会问老太医那个问题。
她低垂着乌浓的双眸,唇角弯了弯,柔声向他保证:“臣妾以后不会了……”
他点了点头,直起身,将帷幔重新放下。隔着帘帷,他轻声道:“好好休息,朕过两日……”
稚陵睁大眼睛,“过两日?”
她似乎见他唇角一勾,许是什么好事,但没有言明,又叫她猜不透。
难道是准备升她的位份呢?
除此之外,她委实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好事。
这遭下水,的确受了寒,老太医开的药苦得人神共愤,稚陵喝了两口,尽管捏着鼻子了,可还是哇的呕出,并想着,救人不单是一时的痛苦,若是不慎,还会有后续许多的痛苦。
臧夏拿了青梅果过来,小声说:“娘娘,吃点蜜饯儿吧?”
稚陵咬了一口,酸得终于记起来,除夕宫宴上这青梅果格外酸涩,她还需找尚食局的问责。
臧夏笑说:“诶,娘娘不是说酸么,怎么还吃光了?”
稚陵说:“酸就罢了,比苦味儿好。”
臧夏捂着嘴笑说:“娘娘昨日下水救人,可把程婕妤都看呆了。程婕妤说,娘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却这般英勇,她委实不如也。”
稚陵笑了笑,垂着眼,说:“昨日太冲动了。”
泓绿说:“娘娘,萧夫人昨日派人送了些礼物,说是多谢娘娘救了谢小姐。礼单在这儿——”
稚陵接过看了,却是微笑摇了摇头:“她送的这些药材补品,都是极寒的,我这会儿可不能吃,……”她想,萧夫人大抵恨她两次坏了她的计划。
她轻轻叹息,用了清淡膳食,又觉得昏昏欲睡。臧夏说的什么新鲜八卦事,她没怎么听,直打瞌睡。
泓绿说:“娘娘,左右没事,再睡会儿吧。陛下也说让娘娘好好休息。过两日就是上元佳节了——”
稚陵闻言,眸子微微一闪,撑着腮倚在床头,只笑了一声,缓缓说道:“年年上元夜,年年也没有什么不同。宫中左右不过摆宴,热闹是热闹,可总归少了一丝人气。”
臧夏附和说:“是啊,宫里又没有灯会。”
泓绿说:“奴婢想起来小时候,家乡的上元节,夜里,街市上灯连着灯,好看得晃眼!我年纪小,还不知道上元节是男女们约会的日子,光看灯就能看一晚上……。”
臧夏笑说:“又没情郎,不看灯看什么?看人家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不成?”
她们俩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晌,才发现稚陵迟迟没有应声。她像在回忆什么。
等她们俩都噤了声,她却又恍然回神,睁大了眼:“……”
臧夏轻轻说:“娘娘,累了便睡下吧?”
稚陵点了点头。的确犯困。
她在想,上元佳节对十五岁之前的她来说,都称得上美好二字。
和泓绿、臧夏她们描述的记忆里的上元夜,没有什么区别。
街市上人很多,人声鼎沸,各家年轻姑娘小伙都会在这上元夜里出门。
灯海光芒绚烂,每一盏灯都叫人爱不释手。还有载着灯山的车马游街,明亮如昼,映在宜陵城中纵横交错的河水上,波光粼粼,如梦如幻。
她从小到大的上元佳节,几乎都是牵着娘亲的手过的。
但除了娘亲,爹爹和哥哥,除了即墨浔,她还牵过一个人的手。
在她十四岁那年的上元佳节。
朦胧的月光相照,老树的枝条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红绦。据说那棵树已经活了百年,根深蒂固,挂的红绦经过风吹雨打,有的已旧到辨不出上面的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