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页)

她只记得,后来洛州的每一个夏天,都闷热躁郁。

再没有能送来清凉的风。

再没有好吃的冰淇淋。

结束回忆,视线重新聚焦在贺敬珩脸上。

阮绪宁心虚,妄图率先占领道德高地:“贺敬珩,你怎么这么记仇呀。”

男人眼角的笑意还没有褪去:“谁让你当时打得那么重。”

阮氏小钢板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我下手很重吗?”

“是啊。”

“但周岑被打以后都没什么反应……”

“反正,我脸上的红色巴掌印好久都没消。”

“真、真的?”

见小姑娘当了真,贺敬珩微微抬起下巴,继续逗弄她:“到底是心疼周岑,打我比打他下手更重。”

被戳穿小心思,阮绪宁慌着辩解:“才没有!你一定是……是敏感肌!嗯,所以,才会留红色巴掌印……”

胡说没理但有效。

尽管贺敬珩告诫自己这种时候要装得严肃一点、委屈一点,可听到某人的胡言乱语,他还是不禁抿笑,将脸伸过去:“那你再试试?”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人也不能两次在同一件事上作死。

阮绪宁拼命摇头,将两只手藏到身后,暗自咒骂造化弄人:当初她明明是向周岑示的好,结果,却和贺敬珩成了一家人……

英文歌铃声打断了两人间的“对峙”。

贺敬珩低头瞄了眼手机,敛起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

来电显示是周岑。

事实上,贺敬珩很期待能和好友通话,但不是在这个时候。

他瞄着脸色微变的阮绪宁,按下接听键:“你的电话可真难等啊,这两天忙什么……”

听见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贺敬珩不禁蹙眉,转而改口:“你在哪里?”

周岑的声音略显沙哑:“吃饭。”

“在外面吃?”

“是啊。”

“酒店没有餐厅吗?”

“出来了,想换换口味,尝点儿当地特色。”

贺敬珩边说边留意阮绪宁的反应,而后发现,用“望眼欲穿”四个字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于是,他用口型冲她说出“周岑”两个字,又很“大度”地摇了下手机,示意他们可以聊一会儿。

阮绪宁如临大敌般连连摇头,转身就往外跑,却忘了半开放式的健身房围有落地玻璃,只听“咚”地一声,直接和脑袋撞了个正着。

贺敬珩一惊:“喂,没事吧?”

顾不上回答,阮绪宁低头继续跑,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

贺敬珩没有去追,只缓缓呼出提着的一口气——没哭没闹,还有力气跑,许是没有撞坏。

听见这一边的动静,周岑问他怎么了。

自那块玻璃上收回目光,贺敬珩淡淡道:“没什么,小姑娘冒冒失失的。”

周岑迟疑:“阮绪宁在你旁边?”

觉察到对方似有顾虑,贺敬珩咂了砸嘴:“跑了……有什么事,说吧。”

周岑这才接话:“我还是想住学校宿舍,麻烦跟你朋友杰西卡说一声,那房子不用替我留了。”

“之前不是说好……”

“真的不想麻烦别人。”

“你能住习惯宿舍吗?”

“总要习惯的。”

贺敬珩压根不信这些鬼话:暂且不提留学难过语言关,生活上肯定不适应,周岑要读的是音乐学院,他需要一个良好的创作环境……能住在杰西卡那里、有信得过的朋友照应着,肯定是最佳选择。

临时变卦,必有蹊跷。

贺敬珩沉声询问:“你身上的钱还够吗?”

周岑默了两秒钟,突兀地笑了声:“我什么时候缺过钱?你放心,再难,我爸妈也不会委屈我的。”

“其他的先不说,等你到了伦敦,给她……给我发个消息。”

“用不着,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搞得定。”

“没说你搞不定。”心知撬不开周岑的嘴,贺敬珩没再掰扯,“不发消息给我也行,那就发条朋友圈,你知道的,有人记挂你。”

就差把阮绪宁的名字直接报出来。

周岑轻声回应:“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贺敬珩反问:“怎么没有意义,只要你们心意相通,总会有办法的,不用考虑我的存在——非得让我说这么明白吗?”

周岑的呼吸乱了:“你知道我对她……”

很熟悉的句式。

是结婚第一晚,敲下来又删掉的坦白。

贺敬珩深吸一口气,给予肯定的答复:“我跟你认识多久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周岑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宣称还等着吃饭,匆匆将电话挂断。

偌大的健身房,只剩贺敬珩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