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4页)
景帝没注意到他的出神,“来替朕研墨。”
裴长旭依言照做,听得景帝淡道:“身为皇子,一切当以皇嗣为先。”
裴长旭道:“儿臣谨听父皇教诲。”
景帝在奏折上落字,没有避着裴长旭,“张家之事,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张家的定义太不清晰,是单纯指张远直为首的张府,抑或囊括后宫的张太后与张贵妃,乃至康王?
终究血脉相连……
裴长旭心思百转,道:“儿臣以为,皇祖母久居宫中,对前朝之事不甚清晰。倒是张远直多年连任光禄寺卿一职,见惯宫中奢丽,难免生出妄图之心。”
“这么说来,太后是被张远直一时迷惑,才会犯下错行。”
“皇祖母待父皇,便如父皇待太子、儿臣与诸位兄弟。”裴长旭道:“这世上没有比父母子女更亲近的血缘关系。”
景帝一时联想诸多,神色复杂地道:“也罢,朕会让太后去国寺静养半年,张贵妃也同去,还有小九……这段时间请人教他好好学习《史记》,务必叫他知道什么叫兄友弟恭,内平外成!”
裴长旭道:“那皇兄禁足一事……”
“朕会命人去趟东宫。”
裴长旭为太子松了口气,“皇兄定是喜出望外。”
景帝忽问:“长旭,你可有找到广阑王通敌叛国的证据?”
裴长旭摇头,“儿臣审问过那几名动手的人,他们称半夜潜入迟卫的住处,在睡梦中将迟卫杀害,随后将住所翻遍也没找到广阑王的罪证。”
……如此,太子虽与迟卫之死无关,但广阑王之事依旧悬而未明。
景帝面无表情,停笔沉思。
裴长旭道:“俞大人到兰塬后有发现异样吗?”
景帝道:“余晓东称,兰塬物阜民丰,夜不闭户,广阑王受人人爱戴。”
“……”很有意思,与迟卫所言截然相反,“有人在撒谎。”
“迟卫既死,所言十有八九是真。余晓东是朕亲自指派去的御史,若他所言有虚,要么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被灭九族,要么是闵钊手段通天,将他也蒙骗其中。”
万一是后者……
御书房一片沉寂,外头有内侍传道:“圣上,许大人到了。”
景帝回神,今日是他喊的许清桉来宫中述职。他撂了笔,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眉眼肃冷,“长旭,朕命你即刻率领锦衣卫查抄张、杨二府,逮捕罪臣张远直及杨万里。一切皆按律法照办,绝不许徇私包庇!”
裴长旭朗声道:“儿臣领旨!”
离开御书房后,裴长旭一眼见到不远处的青年。他身着七品青色官袍安静伫立,在象征大周朝顶级权谋的富丽宫殿中,本该如尘埃般不值得一提。然而他长身而立,列松如翠,气度独绝到令人无法忽视。
恒安侯世子,监察御史许清桉。
对方朝他作揖,“下官见过端王殿下。”
裴长旭颔首,“许大人,别来无恙。”
内侍出来宣许清桉进殿,两人一个往外,一个往里,恰好擦肩而过。两名容资出众,不相伯仲的俊美青年
,均朝对方显露出浅淡的笑意。
不提往后的针锋相对,此刻的他们倒挺欣赏对方。
*
皇宫西面,凤仪宫内,裴唯宁正跟着吴嬷嬷在学刺绣,薛皇后在榻上捋着金线,为百寿祈福图做最后收边。
月末便是景帝生辰,薛皇后亲自缝了一幅百寿祈福图作礼,全程不假他人之手。反观裴唯宁,原先也打算绣一幅松鹤延年画,然而她心思跳脱,做不惯静心的活,被薛皇后压着苦练绣工。
裴唯宁忍不住想,要是阿满还在就好了。她们姐妹的绣工同样烂,一起挨母后的训,一起跟着吴嬷嬷练针,时不时逗两句嘴……有阿满作陪,再无聊的事情也会变得有趣。
思及此,裴唯宁的眼神瞬间黯然。若非她帮着三哥蒙蔽阿满,阿满便不会一声不吭地逃婚。她是阿满的好姐妹,本该跟阿满同仇敌忾,帮她排忧解难。骂三哥,骂江家,甚至大逆不道地帮她逃离京城……
可阿满没跟她透露半个字,想必对她失望透顶。
她好后悔啊!
裴唯宁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走到薛皇后的身边靠着,“母后,我想阿满了。”
薛皇后停下手中动作,心中叹气,难道她不想?
裴唯宁软软依偎着她,“母后,等万寿节过去,我想带人出去一趟,亲自去找找阿满……”
薛皇后道:“你们兄妹倒是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