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第十九朵雪花(七)(第2/4页)

“……你不觉得不公平么?”

魔柔声细语地说着,一字一句都像浸透毒汁,引诱着涉世未深的大郎君。“你的姐姐跟妹妹,不仅能光明正大的抛头露面,还能读书科考入朝为官,可你呢?都是母亲的孩子,为何只有你要生活在这小小的闺阁之中,日日只能趴在窗口,去眺望外表的自由世界?”

“你如今也十六了,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聘走,可你看看你母亲后院那几个丰人,他们之中最大的年纪也不过二十一二,你就没想过你们姐弟三人的生身父亲去了哪里?日后你若是被你的家主选中作为孩子父亲,就不怕也像你自己的父亲那样,有了孩子便被处理了?”

大郎君原本便心有惆怅,向往自由,被魔这样一蛊惑,本就动摇的心愈发不稳。

魔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它无时无刻不在向大郎君灌输一个观念:你所受的苦都来源于你的母亲,是你的母亲偏心,是你的母亲狠心,她既然待你不好,你又何必对她有所留恋?

一开始大郎君只是心有惆怅,慢慢地便被培养成了不满,再后来,不满又进化成了恨意,情感日渐扭曲。

魔还用其它几个国家的现状来刺激他,告诉他溪西国跟北延国还有建水国是如何男尊女卑,就连你们昆古国,二十年前,那也是男人的天下!昆古国如今的国情是错误的,有悖伦理的,不符合自然规律的!要改变这一切,就得从你先开始!

不管什么话,都经不起日日夜夜的念叨,大郎君耳根子软,难免往心里去。

连观火都不免要被魔族说服,认为他的话有道理,何况大郎君?

但观火毕竟已经成精,道行仍在,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认为魔族的话有道理并非是因为它说服了自己,而是魔族的蛊惑自带魔力,心性不坚之人自然会被洗脑,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它说的话。

哪怕魔族说太阳从西边升起,人应该吃屎而不是饭,再怎样违背自然规律的话,大郎君都不会怀疑。

但观火仍旧按兵不动,她的任务是观察魔族的行为,而且若是一个被养在高阁的郎君就能将一方大吏扳倒,那她也只能怀疑这位家主的水平了。

魔族不停地向大郎君诉说着这些话,它很会讲,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常常让身为蚁后的观火都受到魔力影响,更别说是十六岁的大郎君。

只半个月,大郎君便已视家主为仇敌,只是他能力有限,即便再恨,也无法对家主做出反击。

所以观火也在好奇魔族这样做的动机与目的,就算把大郎君成功洗脑又能如何?他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高阁男子,难道还能摇身一变让昆古国倒退二十年不成?

直到新的一天夜里,观火听见大郎君压抑的哭泣。

他自厌自恨自弃,怨自己无法为父亲报仇,甚至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怨母亲冷心薄情重女轻男,更怨这阴阳颠倒女男不平等的昆古国。大大小小的怨堆积在一起,让他心如火烧,辗转难眠,痛苦不已。

甚至连半夜时分的悲苦哀泣,都不敢太过大声,唯恐被伺候的下人察觉再禀报与母亲。

这时,魔说:“其实你想要结束这一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看你是否狠得下心。”

大郎君恨恨道:“她都能这般待我,我怎地就狠不下心?只要能报仇,一解我心头之恨,便是要我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哪有这么夸张?”魔笑了,“无论你的母亲和你的姐妹如何剥削你,欺瞒你,压迫你,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你是男人又如何,难道男人就只能被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道男人就不能封侯拜相建功立业?你不属于任何人,你是你自己,你可以做出任何选择。”

魔的话太戳大郎君的心,他迫不及待地问:“那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魔:“只要你想,就可以,没有人管得了你。”

大郎君:“我想!我愿意!”

魔:“那你要成为我的同伴吗?加入我们,成为我们。”

大郎君的声音明显开始犹豫:“加入你们,成为你们?”

“是呀。”魔用更温柔的声音说着,态度和气极了,“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难道我还会骗你吗?你现在过得已经够苦的了,就算再苦,又还能苦到哪里去?能苦过现在吗?”

“可成为我们就不一样了,你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到时候你想怎么复仇就怎么复仇,你要什么样的自由就有什么样的自由,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大郎君却还是吞吞吐吐:“可是……可是……”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你是属于你自己的,你不属于任何人,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你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应该如何度过。成魔怎么了?成魔难道就不好吗?你看我,我难道不自由,不快乐?来吧,加入我们吧,你还在犹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