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3/4页)

连熹嫔都暗暗为之心惊,与众人一起静待太后生怒。

岂料太后面色丝毫未变,跟好大儿比着,一个赛一个的云淡风轻。

她微笑看向耿舒宁:“老祖宗都夸你会伺候人,嘴也巧,往后除了好好伺候皇帝,也叫皇帝学学你那张巧嘴,省得总说些叫人误会的话。”

耿舒宁恭敬蹲身:“谨遵太后娘娘吩咐。”

太后又笑看胤禛:“既是皇帝精心准备,本宫倒有些期待,皇帝给本宫做了什么贺礼,呈上来瞧瞧?”

胤禛也露了浅笑,颔首吩咐:“苏培盛,叫人抬上来吧。”

苏培盛:“嗻!”

他紧着几步行至门口,没有拍手示意,却是躬身侧了下胳膊。

紧接着,满面风霜的允禵在前,赵松在后,两人肩挂红绸,亲自抬着一座盖了红绸的玉石底座入殿。

众人为允禵的风霜之色震惊,十四贝勒才去青海两年,怎的看起来跟换了个人似的,那沉稳肃杀的模样……竟跟皇上愈发像亲兄弟了。

太后微微张嘴,眼眶不自觉发红,却紧紧捏着帕子,稳坐不动,压着酸涩和心疼,强令自己看向允禵背后。

红布下的雕刻瞧着体积不算大,但挺宽,隐见展翼,莫不是凤凰玉雕?

只待二人站稳,允禵回身,翻手揭开红布,殿内立刻响起惊呼声一片。

雪白玉座之上,是一块姜地色的大石,雕刻成了九天凤女下凡尘的模样。

与时下凤女骑彩凤,抱凤首箜篌的刻法不同,那凤女慈眉善目,脚踩玉座,仙衣绶带,簪钗环佩,具都栩栩如生。

而在她身后环绕的披帛悬空处,凭空生出两个凤翅展翼做飞翔状,凤女双手合十,凤眸微阖,一脸悲天悯人之仙姿。

最令人叫绝的是,凤女眉心一抹鲜红未绽的牡丹,在接近明黄的姜地色映衬下,惊艳绝伦。

而凤女端庄大气的裙裾之上,以朱红字体写着五个字——泰山石敢当。

允禵甩开袍子跪地,扬声铿锵道:“此石乃刑部尚书耿佳德金自山东偶得,皇兄亲自雕刻,儿臣题字,唯愿额娘无病无灾,百鬼不侵,喜乐安康!”

太后鼻尖微酸,“好好好,我儿……你们有心了,允禵快起来吧。”

顿了下,她又哑声道:“耿尚书也有心了。”

耿舒宁赶忙再次蹲身,“太后娘娘仔细看凤女眉心和题字,比起万岁爷和十四贝勒的孝心,阿玛万不敢领此功劳。”

太后太想念两年没见的儿子了,即便心里对胤禛和耿舒宁再不喜,依然没忍住站起身上前走了几步。

这一看,她身为对颜色格外敏感的后宫女子,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这不是朱砂?”她震惊转身,扫过胤禛,又看向允禵,目光紧紧盯着他。

“这是你……你们的血?”

不管震惊与否,殿内的惊呼和夸赞的话不绝于耳,将千秋节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允禵躬身,姿势与以前也不一样,多了一抹硬朗,也带着几分晦涩。

“额娘,皇兄说的话,儿臣都听到了,深以为然。”

他抬起头,深深看着从小就疼他的额娘,灿烂笑开,露出了唇上的细微伤口。

“儿等身体发肤皆来自额娘,恳请额娘收下皇兄与儿臣的贺礼。”

他再次跪地,仰望太后,隐含哀求:“儿臣不孝,不能侍奉额娘左右,但为大清,为皇兄,为额娘,儿万死莫辞,绝不后悔!”

太后的身子微微颤抖,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了口气,上前扶起允禵。

“好,你们兄弟齐心,你好好为你皇兄办差,本宫——等你们回来!”

说罢,她松开允禵,掩下自己快咬碎的牙关,转身往殿外走去。

“时辰不早了,该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奉老祖宗去正大光明殿了。”

*

六月十八日,太后在正大光明殿,展示了皇上和十四贝勒的贺礼。

她跪请太上皇旨意,欲去五台山为大清将士和儿子祈福,太上皇准了。

六月二十,太皇太后懿旨嘉奖,亲自为太后择了吉日,十日后出发五台山,令温宪公主夫妇护送陪同。

在此之前的两天,是钦天监选出的吉利日子。

六月二十八,抚远大将军允禵奉皇上挂帅,御驾亲征,于午门直出,百官和后宫妃嫔等人相送。

太后站在城门楼上,对身后妃嫔对耿舒宁跟随出征一事的酸话和编排充耳不闻。

她面无表情吹着风,冷眼瞧胤禛在大军前颁布亲征诏令,以振奋士气。

耿舒宁身着束身宫袍,两把头戴麒麟点翠长簪,就站在圣驾明黄华盖下静立。

太后眼神难掩冷厉,她那好儿子和这贱人的大礼,她收下了,早晚她会亲自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