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页)

男人喝了酒,能听进去解释的就少。

多说多错,耿舒宁沉默坐下,吸口气,斗着胆子拿起公筷,给自己夹了一块肉圆子就开始吃。

吃了几口,她拿过酒坛子,先给这位爷满上,又给自己倒了半碗,一口酒一口肉,自在得毫不犹豫。

大半夜起来,就得吃夜宵。

做鬼也要做个饱死鬼,除了亏,她什么都爱吃。

门口苏培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叫她来是劝万岁爷吃东西,这怎么还自己吃上了呢?

岂料,耿舒宁这利落劲儿,反倒合了胤禛的眼,让他从畅春园出来后就一直燎原的火,稍微和缓了些。

还是有人愿意听他话的,不是所有人都跟那些混账一样,不长眼。

他这回去畅春园,九贝勒胤禟也在。

这货不知是不是地震中被砸坏了脑子,如今行事愈发张狂。

竟敢在太上皇跟前骂他虚伪,说他不肯为老八加封大办丧事,是公报私仇。

这混账也不想想,当初赈灾银子都是他好不容易凑出来的,乌拉那拉氏的嫁妆都用上了。

给一个辛者库妇人所出的贝勒大办丧事,胤禩有那么大的脸吗?

太子的丧事都中规中矩呢。

偏皇阿玛是个心软的,想起没了的三个儿子,哭了一场,竟然应下了老九所请。

敦郡王胤俄也凑热闹,听太上皇说了弘皙过继的事儿,张着大嘴要办太子典礼的差事。

太上皇虽然没应,但看样子是想大办,漏了口风,让老九老十愈发猖狂。

国库里空的耗子都快不去了,银子打哪儿来?

越想胤禛心里火越旺,他明明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君王,火却只能憋在心里,一个字都不能说。

说不愿意给廉郡王追封大办丧仪,那是不兄友弟恭。

说不想大办太子典礼,皇阿玛又要怀疑他不是真心过继。

一个两个都忘了,现在他才是皇帝,这天下已经是他爱新觉罗胤禛的!

就算给胤禩封个皇帝做,连个子嗣都没有,他还能从地底下蹦出来管着江山不成?

至于弘皙……胤禛眼神愈暗,怒火烧红了丹凤眸。

弘皙今日就在场,听到老十的话一声不吭,显然也想大办。

这孩子就不想想,太上皇能跟他一辈子?

不跟自己这个未来的皇阿玛站在一起节俭,毫无孝心,还想接手江山?

连二哥一半都不如,江山若是交给弘皙,说不定大清国祚还不如前明。

怒火又起,胤禛就看不得耿舒宁吃喝太痛快,‘嘭’的一声将酒碗放下。

他冷冷看着耿舒宁,“先前朕吩咐的差事,办得如何了?”

耿舒宁吓得一哆嗦,慢吞吞起身,用帕子抹了把嘴,尽量放柔了声音,将六尚女官们的能干夸了一番。

“主子娘娘向来贤惠妥帖,最是记挂万岁爷的身子,事无巨细都张罗得周全。”

“六尚几位姐姐也都是麻利人,想必这几日,就能伺候着主子娘娘给您呈送折子。”

胤禛闻言低叱:“朕交给你的差事,你倒是会躲懒。”

耿舒宁下意识小声反驳:“太后看重主子娘娘和几位姐姐,奴婢才能不够,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敢给主子们拖后腿。”

这话胤禛爱听。

要老九老十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上蹿下跳,也不会让他那么腻烦。

但面上他却不肯轻易让耿舒宁狡辩了去,只冷笑。

“分明是不将朕的口谕当回事,抗旨不遵,你可知道是什么罪过!”

耿舒宁跪地:“奴婢不敢。”

她偷偷抬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委屈。

“奴婢只是清楚,有多大肚子端多大的碗,若奴婢强办自己办不下来的差事,千秋节办不好,奴婢万死是小事,还会丢了主子的脸面。”

胤禛闻言,喝酒的动作顿了下,心下微动。

他自来是个心思缜密又能举一反三的。

虽耿舒宁不明就里,话却给了他启发。

老九和老十如此嚣张地蹦跶,一来是太上皇还在,他这个皇帝又跟他们不对付,他们想给他找麻烦。

二来,若能从太上皇那里得了差事,让人知道太上皇比皇帝说话算数,皇权不稳,他们就能趁机收拢老大和老八的势力。

待他们站稳脚跟,即便太上皇百年,自己这个皇帝也不能随意发作有权有势的兄弟。

这俩人既没有自知之明……他索性将重要难缠的差事交给他们,等办砸了,谁给的差事谁擦屁股去。

比如讨回国库的欠银。

想办差事,国库空虚他们总不能拿西北风办。

胤禛心下冷笑,顶好是继续去太上皇跟前哭去,国库不丰,皇阿玛的私库可肥得流油。

“起来吧。”胤禛似笑非笑扫耿舒宁一眼,继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