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4/5页)
沈棠宁颤着手解开他的衣服,发现他浑身上下几乎没了一块好肌肤,但凡是有伤的地方,血肉都跟着衣服黏连在了一起。
大夫来给他看过,说得赶紧清理伤口,开了些药,沈棠宁费了很大的力气给他全身的伤口都清理了一遍,从早晨忙到傍晚没吃一口饭,也许他是太累了,昏睡的时候眉宇间都是紧紧皱着的,不时发出几句含糊的呓语。
沈棠宁也不禁看得愁眉紧锁,伸出手轻轻按在他的眉心上,想要抚平那道褶皱。
可不管她如何用力,那道痕迹依旧直挺挺地皱着。
雨停了。
沈棠宁不得不放弃了。
她支颐看着谢瞻,发现他黑瘦了许多,两颊都瘦凹了进去,衬得他的鼻梁又高又挺……看着看着,逐渐地,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
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她也实在困累,在他的病床边就这般合衣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谢瞻还未苏醒,阿顺就跑来很着急地告诉沈棠宁,说他们主子回来了,身上却受了极严重的伤,但他让军医们都去给士兵们看病了,怎么也不肯医治,请她帮忙先去看看。
沈棠宁迟疑了一下,回头看向谢瞻。
那厢阿顺仍在不停的催促,思虑再三,沈棠宁还是带上了药箱,跟着阿顺去了萧砚的房间。
萧砚前去追击边豫,边豫老奸巨猾,让他的亲兵穿上衣服扮成他的模样,而他自己则只带了不到十个人骑了匹快马一路北逃。
萧砚追了一天一夜硬是没能追上,兼之如阿顺所言的确受了重伤,有道从肋骨下方斜着刺进腹腔之中的贯穿伤,随着骑马的颠簸伤口始终流血不止,只得铩羽而归。
沈棠宁从萧砚房中出来,听到丫鬟说谢瞻醒了好一会儿了,又惊又喜,忙快步去看他。
因边豫主力军已被冲散,威胁不到济南了,而我军大部分士族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萧砚便安排军队暂时驻扎在了临清,如今几人共同住在驿馆之中养伤。
沈棠宁进屋的时候,屋里一股子浓重的药味,谢瞻上半身除了脸之外都被绷带缠成了一只粽子,正听他手下另一位同样伤得不轻的副手汇报军情和百姓伤亡安置情况。
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直到那人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她才进去。
谢瞻见到她进来了,眼皮子微微一动,阖着回靠在了枕上。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棠宁坐到他身边,帮他把喝空的药碗递给丫鬟,柔声问。
谢瞻没言语,半响方懒懒道:“我没事,困了……你做什么?”他睁眼怒瞪她。
沈棠宁刚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下就被他甩开。
她愣了下道:“我试试你有没有发烧,这两日天不好,我怕你着凉生病。”
“那倒不必你来操这闲心。”
谢瞻上下看了她两眼,闭了眼重新躺回去,“别来烦我,我要困觉。”
沈棠宁耐心地说:“你刚昏睡了这么久,还是先吃些东西垫一垫才好,不然腹中饥饿,对伤势恢复也不利,我让人给你煮了点粥,里面是你爱吃的裙带菜,马上就端过来。”
“随你。”他不冷不热地道。
饭菜还没端过来,沈棠宁把纱布清水和药膏都摆好放在了一边,掀开他身上盖的被子去解他后背系的绷带结。
谢瞻猛一转身要发火,恰她抬头,午后温暖的日光落在她的脸上,将她乌浓的瞳仁染成了淡淡的浅金色,白皙如凝脂般的肌肤上一丝瑕疵没有,清晰可见上面的绒毛,此刻正满脸紧张地看着他。
“我弄疼你了?”她连忙问。
谢瞻到嘴边的话就憋了回去。
只是一想到她对萧砚一定也是同样的关怀体贴,心里就跟吃了只苍蝇似的发酸发涩。
“你以为我是你那旧情郎,被戳了一刀子就要死要活,我看你趁早去照顾他为妙,别在我这里白费功夫,说不准你把他伺候好了,他一高兴就把你力排众议娶回家了。”
他阴阳怪气地道。
沈棠宁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把解下来的绷带放到了一边,用纱布擦拭他的后背,涂上药。
谢瞻见她不答话,更以为她是默认,一股气就直直横冲上了脑壳,尖酸刻薄地道:“我劝你别这么上赶着,刚和离就迫不及待地想嫁进萧家,作为妇人,还是知道些礼义廉耻好,免得……”
一语未了忽地龇牙大吼一声,“沈团儿,你想弄死我?!”
沈棠宁心想弄死你就算了,把你这张嘴给缝上最好!
那伤口中渗出了丝鲜血,谢瞻额头上也冒出了不少冷汗,沈棠宁给他重新清理了下,以为疼到这份上这厮嘴巴就能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