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牛市、股灾和熔断(第6/11页)

作为老板,他也不需要向所有人解释后面的各种原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中国的老板,尤其是创始人风格烙印明显的民营企业,大凡都是如此。企业的兴衰,很大程度与老板个人的起伏与心境是同步的。反正人生匆匆几十年,大家都是你来我往,进而或分道扬镳,或擦肩而过,珍惜此刻的缘分,远比空想未来美景更有意义。

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作为杜铁林的贴身助理,林子昂就是这么想,这么看的。

其实,这年春节杜铁林一家在瑞士休假,薛翔鹤一家也在。

杜铁林向来不喜欢公司里的人过多地接触到自己的家人。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即便像林子昂这样的贴身助理,已经跟在杜铁林身边五六年了,对于杜铁林的家庭近况,也是知之甚少。杜铁林的太太李静,平时工作生活都在上海,林子昂见过几次,全是礼节性的接触。

有时候,遇见家里重要的事情,连打杜铁林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李静方才会联络林子昂,问杜铁林在干吗。而通常情况下,杜铁林恰好确实是在重要的会议上,或者正在会见一些重要客人,没有接到电话。总之,李静对待杜铁林,看不到一般家庭的那种烟火气,更像是一种激情过后基于亲情和理性而结合在一起的“组合”,一种彼此不用多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切又永远按照规定路线行进的“组合”。

虽然杜铁林依旧公私分明,但这次和薛翔鹤一家同行,却是斟酌了许久的一次“破例”。

年前,杜铁林在上海和薛翔鹤开会,总觉得他身心惶恐,完全不在状态。个中缘由,杜铁林其实都明白。这大半年,尤其是经历过“股灾”、“熔断”之类的大事件后,但凡市场上说得上名号、有些个座次的,哪家手上不沾点泥灰啊?如此一来,便都需要暂时休整休整,擦擦屁股,洗洗手,方可有个好结局。至于那些个出了事的“大佬”,兔死狐悲也好,杀鸡儆猴也好,本质上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只是每个人的角度不同,也就看法不同。

自打“大桥事件”以后,薛翔鹤在上海也是心有余悸,生怕同样的事情,也落在自己头上。便一连好几天待在北京,不肯回去,就问杜铁林后面怎么弄?杜铁林便问他,整个过程里,是不是完全按照公司定的方案执行的?薛翔鹤说,百分百按照公司定的规矩在办事。杜铁林又问他,有没有小动作?薛翔鹤拍着胸脯说道,完全没有。杜铁林说,知道了,你安心工作,春节里你跟我一起去瑞士休假吧,带上老婆孩子一起。薛翔鹤点点头,这才放心回了上海。

薛翔鹤在北京那几日,晚上吃饭都是沈天放和林子昂陪着,生怕他心理负担重,又落得孤单。沈天放也是好心,火锅涮肉、日料海鲜,甚至苍蝇小馆,只要他觉得能给薛翔鹤减压的各种方式,都尝试了,但效果都比不上老板杜铁林的那几句话管用。

林子昂问沈天放:“沈总,薛总心理压力那么大,会不会真的有事啊?”

“这个真不好说,我感觉老薛这次手上肯定也沾灰了。”沈天放说道,“做我们这个行当,像我们这种做一级市场的,三年不开张,开张管三年,只要熬得起,总归是有饭吃的。可老薛不一样啊,他可是天天刀尖上舔血,但凡有一次失手,都可能是致命的。所以说,论抗压能力,我真比不过这个上海人。”

“老板这是在给他吃定心丸呢。”沈天放说道,“但老板既然这么说了,他就一定有办法让老薛安心。子昂,今天哥哥再跟你说件事,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对杜总忠心耿耿。只要老板在,他就一定会保我们的,但我们绝对不可以背叛他。”

“背叛?有那么夸张吗?我们不就是个民营投资公司,至于吗?”

“小林,你还嫩,不懂这江湖的凶险。”沈天放说道,“能做到振华控股这个规模的,哪个不是三头六臂,各路神仙啊。这次股灾,我们还能保全,恐怕也是福祸相依啊。”

沈天放唏嘘着,声音低沉,像是漏了气。

林子昂听沈天放这番话,听得有些惘然,但话里的中心思想,他记下了。但愿所有人都能平安,可不要发生这种忠诚与背叛的人性拷问。

话说薛翔鹤回到上海后,一切如常。

春节前一周沪深两市的行情,寡淡无味,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敷衍着,似乎大家都等着好好过一个春节,好把这一年的各种折腾和包袱,统统都卸下。凡事,都等过了年后再说吧。

杜铁林一家三口,还有薛翔鹤一家三口,统一订了瑞士航空直飞苏黎世的航班。出发当天,薛翔鹤一家早早地就到了上海浦东机场,提前办好了行李托运和登机牌,等候与杜铁林一家会合。在薛翔鹤这里,这是第一次和老板一家一同出游,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好在杜铁林的太太李静同薛翔鹤平时也有来往,可能因为是常驻上海的缘故吧,杜铁林的女儿杜明子,薛翔鹤也见过几次。论私人关系,李静对薛翔鹤一直都蛮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