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第2/5页)
翁临阳出神时,元绛珠已经熟练地开演了,只听她一把好嗓子柔情似水,带着新妇的羞赧与对她郎君的崇拜,娓娓道:“那天,是一个阴天,因为近日来阴雨连绵,镇上的药铺缺药材使,就开了更高的工钱。为了给我那肺痨阿耶和瘸子阿弟挣药钱,我与我阿娘去山中采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采得了一些药材准备回家炮制,却不曾想……”
元绛珠适时地停顿了一下,杏香在一旁听得十分着急:“然后呢然后呢?”
元绛珠低头垂泪。
“却不曾想,有一伙山匪进了我们村,将村里的人……都杀了!我阿耶和阿弟也惨遭毒手,没了!”说完,她仿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扭头伏在翁临阳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翁临阳居高临下,看着她笑得直抖的肩,面无表情,却在妹妹的眼神逼迫下,不得不抬起手,僵硬地在她北上拍了两把,权当安慰。
翁绿萼试图安慰伤心欲绝的阿嫂:
“好歹还有伯母在呢,如今你又嫁给了阿兄,阿嫂在这世上也不算举目无亲了。”
元绛珠从翁临阳怀里起身,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歉疚道:“叫妹妹跟着担心了,我阿娘看到家里的惨状,一口气没喘上来,也跟着走了。”
翁绿萼跟着难过地揪了揪眉头。
难不成她们翁家人真与山匪相克?
她从雄州去往平州的路上,也曾遇到过山匪。
阿兄也是。
阿嫂也是。
难怪他们能成为一家人呢,可能这就是特殊的缘分吧。
元绛珠将自己把一家人编排得可怜到只剩她
一根独苗这件事完全不内疚,那些人死不足惜,但看着翁绿萼一副与她共情到自己也快哭了的样子,她有些手足无措:“嗳,你别哭啊,其实我都不伤心了。”
说完,她又推了推翁临阳,示意他快去安慰一下亲妹妹。
翁临阳不为所动,示意她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
元绛珠瞪眼,好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他们夫妻俩专心眉眼官司的时候,翁绿萼从乍闻阿嫂娘家悲剧的失态中恢复过来,见他们眉来眼去,忍俊不禁:
“看到阿兄和阿嫂感情这样好,他们在天上也一定会很欣慰的。”
元绛珠有些不确定,会吗?
但她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妹妹说的是,能遇上郎君,就是我最大的运气。往后余生,我便只托付于郎君一人了。”说完,她楚楚可怜地看向翁临阳,“郎君,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翁临阳沉默地点了点头。
……
萧持去了军衙,他倒不是故意不陪妻子招待娘家兄嫂,实在是军务紧要,加上翁临阳新送过来的那批新兵器,正好送去城外的驻营让将士们比划比划。
军衙用作议事的东屋里,军师蔡显、大将隋光远、张运等人齐聚一堂。
萧持从探子手中接过密报,看清上面所述的内容之后,嗤了一声,将密报递给蔡显他们。
蔡显看完,并不惊讶,捋了捋长须:“老皇帝驾崩,先前斗得厉害的几个皇子却一致同意秘不发丧……其中多半有隐情。”
如今胥朝皇室虽然风雨飘摇,随时有被人取而代之的可能,但也有不少老儒文臣固执地只认胥朝正统,将萧持、裘沣之流都视为乱臣贼子,打定了主意,宁死也不愿逢迎新君。
老皇帝生前,几个皇子就已经争得头破血流,早已将彼此视为生死仇人。
如今他们纷纷化干戈为玉帛,表面平静,内里又在涌动着什么恶心盘算?
听着隋光远他们探讨了半晌,萧持忽地想到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他从前得到过许多张由那方玉玺加印过的明黄圣旨。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是对皇权的无上尊崇。
新帝登基,晓谕天下的那张圣旨上,当然也要有玉玺加印的这八个字。
“玉玺。”
萧持轻敲桌面,神色冷沉:“有人浑水摸鱼,盗走了玉玺。”
所以那些人像无头苍蝇似地连出昏招,让探子得到了消息,加紧递了消息出来。
蔡显一想,也跟着点头:“君侯猜想很是有理。老皇帝病重,他周遭必定戒严,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盗走玉玺,除了当年的捞月大盗重出江湖,便只有老皇帝身边信重的人有这个便宜得手的机会了。”
“去查老皇帝身边的儿女,有没有谁突然抱病不出,久久未在人前露面了的。”依照老皇帝那多疑的性子,临死之前见儿子之间手足相残,他想起自己御极多年,到头来却落得个这么个下场,心中定然恨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