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2/5页)
但没想到,今日宴上备的酒后劲儿似乎格外大,翁绿萼忍到现在,实在有些受不了,借着更衣的功夫让杏香扶她到花厅歇一会儿,丹榴主动回中衡院去翻她的药袋子,想着给她拿一些借酒的药丸子过来。
但听到郭管事说的事之后,翁绿萼眼神微凝,原先的头晕顿时被一阵头疼取代了。
郭管事小心地观察着女君的脸色,试探着道:“要不要先告知君侯与老夫人听……?”
“不。先不告诉他们。”翁绿萼犹豫了几瞬,还是摇了摇头,此时宴席上高朋满座,正是欢庆得意的时候,瑾夫人是极注重脸面的人,这时候告诉她这样的扫兴事,只怕她要连着气上几天。
至于萧持……
翁绿萼略微有些迟疑,罢了,还是先弄清楚徐中岳的来意吧。
他跟陀螺似地忙了许久,今天是他母亲的好日子,翁绿萼不想叫他失了兴致。
徐中岳若是单纯以晚辈的身份登门贺寿,又为何要带上他的妾室?
俨然来者不善。
翁绿萼也想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徐中岳等了一会儿,已是不耐烦极了,正想出门去寻人,却被门口持着刀剑、一脸冷漠的卫兵给拦住了,正当他大动肝火的时候,见一华容婀娜、高情逸态的小妇人走来,先前对着他横眉竖眼的卫兵们刹那间收起了身上的刺,恭恭敬敬地唤她‘女君’。
徐中岳见过她,数月前,他们在客栈前偶遇,她与月娘并肩而立,也曾对着她们语意讥讽。
想起往事,徐中岳眼中的惊艳淡了淡,只是他自持黄州徐家的出身,不肯堕了自己高门望族出身的礼仪风度,对着翁绿萼微微颔首,而后又道:“为何只见女君?月娘呢?奉谦何在?”
翁绿萼没有回应他带着怒意的询问,眼神微冷,方桃譬李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倨傲之色:“有不速之客二人来。一来,就要面见君侯。徐少尹有何贵干?”
如今四海鼎沸,徐中岳身上挂着的这个从三品少尹的官职不过是唬人的罢了,谁人还会真心敬服?
翁绿萼以此称呼他,无非是想讥讽他一无实权、二与萧家再无情分,有何脸面呼呼喝喝地要萧持出来见他?
徐中岳显然也参透了这一层深意,面如冠玉的脸陡然涨红,抬起指向翁绿萼的手微微发抖,气急道:“牝鸡司晨,家之穷也!你们萧家阴盛阳衰,难怪月娘性子越来越顽劣,竟然自甘堕落,与外边儿的——唔唔。”
他话还没有说完,翁绿萼已经不想听了,她微微侧头,对着卫兵道:“堵住他的嘴。”
离她最近的一个卫兵立刻应声上前,因地制宜,直接抄起一旁的茶盏盖子,把它塞进了徐中岳的嘴里。
翁绿萼大概知道了徐中岳怒气冲冲上门来的原因,但……徐中岳这样一个薄情寡义、辜负萧皎在先的寡恩之人,哪儿来的脸面上门讨要他所谓的说法?
其他人的态度,翁绿萼不知道,但她清楚萧皎绝不会再回心转意,回到曾伤害过她与女儿的徐家。
徐中岳此时嘴角剧痛,卫兵强硬将茶盏盖子塞进他嘴里,他现在的确是说不出话来了,但因为疼痛,有涎水不停地从他嘴角两旁流出。
苏青华看见他这样狼狈、不复从前风度翩翩的模样,不知怎得,心底竟然生出几分隐约又古怪的快感。
……高高在上,她只能尽力攀附的郎君,原来也会有这样狼狈的一天。
不,从前她也见识过他更狼狈时刻。
五年前,萧候犹如黑面阎罗一样,凶恶无比地闯进了徐家,带走了他的姐姐和一对外甥,又狠狠打了郎君一顿,之后他躺在床榻上,养了小半年的伤。
但那时候苏青华一心只有他们今后可以成双成对,再也不必私下偷偷来往的期待与幸福,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侍奉姑母。
……但最后,郎君和姑母还是以她的出身、以短时间内不能再娶,怕得罪了萧家为由,只纳了她为妾。
其实,苏青华想说,萧皎那样的性子,萧候那样的作风,打了郎君一顿,恩断义绝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在意徐家的事儿了吧?
那时候的苏青华犹很天真地一心依赖着徐中岳。但到了最近,她发现自己的想法该改变了。
郎君、姑母,谁都靠不住,谁都不为她考虑。
看向被堵住嘴,面容扭曲的徐中岳,苏青华按下心头的微妙,上前用绢帕给他擦拭嘴角的涎水,哀切地望向翁绿萼:“女君容禀,郎君并非存心想要开罪您的。他自从得知了姐姐在外有了人的事儿之后,日夜忧思,担心姐姐如今心思不能完全地放在两个孩子身上。唯恐愫真小姐与小郎君若是受了委屈,他这个做父亲的,远在黄州,也不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