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人能忍受的最大折磨,是爱的折磨(第3/3页)
杜守拙哑然,不再说什么,只是把摆摆手,换她出去,叶春彦进来。他头又垂得格外的低,灯照亮了他的后颈,少见的温顺。
杜守拙险些以为他转了性,便和颜悦色道:“我为什么要同意你们?”
“为了平衡。在夏文卿和杜秋之间,你已经快平衡不了。一开始你急着让杜秋结婚,就是想让她早点分家,怕她在公司势力太大威胁到你,又能有个合理借口把夏文卿接过来。现在杜秋没结婚,夏文卿却来了。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快周旋不下了。所以杜秋要立刻结婚,除了我,你还能找到谁呢?”
杜守拙本是要听他几句软话,给个台阶下,被这么一噎顿时哑口无言,哽了半天,才道:“你不怕我?”
“你说这话,有点可怜了。我还真怕我同情你了。”
“信不信我让你滚出去。”
“哦,好吧,那我带我女儿回家了。”叶春彦笑着叹气道:“其实你就是想听我求你。我知道了。求求杜先生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我以前得罪过你。我和你女儿是真心相爱的。虽然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但是我心里已经给你磕了不下三百个响头,求你同意吧。这样可以吗?我觉得很真诚了。”
杜守拙咬牙切齿道:“你小子早晚死在这点聪明劲上,自以为是。”
又把杜秋叫进来,当着她的面,杜守拙道:“过来,给我敬杯茶。”
叶春彦愣了一下,抬起头没动作。杜守拙咳嗽一声,他才回神,倒了茶,两手端给他。杜守拙抿了一口,便算是认可他了。
“快点叫爸啊。”杜秋在旁边催促着,叶春彦试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杜守拙皱着眉,打断道:“别叫了,你开不了这个口,我也不习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杜先生。我和我女儿结婚,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也不干涉,但这到底是大事,还是要顾及我们家的面子,有些事需要你有所让步,可以吗?”
叶春彦点了点头。
他们在别墅里留了两天,因为汤君有半天在发烧,咳嗽也不见好。叶春彦忧心忡忡地照顾着她,哪怕医生上门诊断,只说是最普通的感冒,他也一样茶饭不思守在边上。她知道他是有些恨她的,又因责任心作祟,他更恨的是自己。
杜秋看着他这样子,也是同样的担惊受怕。他们就睡在隔壁,晚上听到极轻的响动,他都要起身去看,哪怕多数时候不过是风吹开了窗帘。因为他的辗转反侧,她也很难入睡,梦里似乎也夹带着咳嗽声,又像是他压抑着在叹气。
她回想起以前母亲重病,她每次去医院前,都坚持一些迷信。要走单数的台阶,要走瓷砖的缝隙,要找四片叶子的草,要在晚上忍住不哭,这样母亲才会尽快康复。在达成所有仪式的那个礼拜,母亲的病看起来很有起色,问了她一些功课上的事。又过了十天,她死了。
由此她更断绝了生孩子的念头。至少现在不行。把一个生命带到人世上,血脉相连带出的希翼与切不断的责任。 余下的日子里,便是长久的忧心,偶尔的喜悦,反复的魂不守舍,与无能为力时深深的自厌。
人能忍受的最大折磨,便是爱的折磨。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