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90】(第2/4页)
见明婳还站在桌边一动不动,裴琏黑眸轻抬:“孤有些渴了。”
明婳踌躇片刻,还是倒杯温茶,走到床边。
只他这样趴着,也实在不方便喝水,她道:“你还能坐起来么?”
裴琏摇头,望着她道:“身上疼,臀腿尤甚。”
明婳:“……”
他身上穿着衣袍盖着被,她也看不出他到底伤得多严重。
但这男人从前一向是高高在上的,相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就像是,一只被痛打的落水小狗。
明婳被她脑中这比方逗笑了,再看趴在茶青色丝缎枕头上不得动弹的男人,那点子笑意便如流水般滑过心尖,转而成了一声轻叹。
“你稍稍仰起身。”
她在床边蹲下,将茶盏递到那抹薄唇边:“慢些,别呛着……弄湿被褥!”
裴琏眉心微黯,没出声,只仰身就着明婳的手喝水。
内室一时间静了下来,明婳凝视着男人线条分明的侧颜,冬日午后灰濛濛的光线下,他眉深鼻高,长长的睫毛大势是往下垂的,从她这个角度看去,无端显出几分脆弱可怜之感。
尤其这慢慢喝水的模样,恍惚间,好似真的在喂小狗。
只裴琏若是狗,绝不是什么毛绒绒的小狗,他这样高大,更像是乌孙草原上凶神恶煞的獒犬。
许是她的视线停留太久,裴琏侧眸:“这般看着孤作甚?”
“没什么。”
明婳避开眼,没话找话:“你今日为何要答应与我父亲比武?”
裴琏轻舔唇瓣上的水渍,道:“岳父开了口,做女婿的怎好拒绝。”
“别一口一个岳父女婿的套近乎,我爹爹若是知道你从前如何待我,早就大棒子打你出去了——”
话未说完,明婳陡然反应过来,看向裴琏:“你、你这……我爹爹知道了?”
裴琏扯了扯嘴角:“不然你以为,孤为何被抬回来?”
明婳咂舌,心底涌起一种说不出滋味。
既欣慰于父亲的护短,替她出了口恶气,又有些后怕于父亲的大胆,万一真的激怒裴琏,殴打储君可非小事。
而且,看着裴琏这般惨兮兮地躺在床上,她心里好似并无想象中的那般痛快。
“怎么不说话?”
裴琏看着她:“难道心疼孤了?”
明婳嘴角轻撇:“谁心疼你了,少自作多情!”
裴琏浓眉抬了抬:“那为何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孤还当你见到孤被打了会欢喜抚掌,直呼痛快。”
“痛快啊,痛快极了。”明婳道:“只是我最近在学养气功夫,喜怒不轻易形于色,你看着我是闷闷不乐,其实我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话落,屋内冷不丁静了下来。
裴琏没接这话,只定定看向明婳,那如墨深眸好似要通过眼睛,看到她内心深处去。
明婳被这洞若观火的目光看得不大自在,干脆起身,将杯盏放回桌上。
身后传来男人不疾不徐的嗓音,“既然见孤被打如此痛快,你可想更痛快一些?”
明婳一怔,拧过身,疑惑:“什么?”
裴琏点头:“过来。”
虽不知他卖什么关子,但他这会儿动弹不得,明婳倒也不怕他,大大方方走了过去。
裴琏道:“掀开被褥。”
明婳愕然,又听他道:“见到所恶之人遍体鳞伤,你心中岂非更加痛快。”
痛快吗?明婳唇瓣翕动两下,有话到嗓子眼,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融融的并不寒冷,是以迟疑两息,她还是掀开了那鸦青色缎花锦被。
裴琏穿着亵衣亵裤,但亵衣只是虚虚披着,隐约可见一截窄劲精悍的腰身。
“亵衣怎么不掀?”
裴琏回眸看她:“又不是没看过。”
明婳本来没往那边想的,被他这样一说,双颊反倒烫了起来:“你今日的话怎的这么多!”
裴琏便没再出声,回身继续趴着。
明婳抿了抿唇,腰身微俯,细白指尖掀开那件牙白亵衣,男人身上的棍伤登时映入眼帘。
深深浅浅,淤青淤紫,乍一看宛若打翻的颜料盘般,寻不出一块好肉。
那棍痕遍布肩背,沿着腰线往下,止于亵裤系带。
饶是只瞧见半身,仍叫明婳倒吸一口凉气:“爹爹他怎的……”
下如此重手。
“岳父爱女心切。”裴琏道。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明婳也分不清他这是真话还是嘲讽。
她在床边坐下,看着那斑驳的伤,嗓子有些发紧:“很疼吗?”
裴琏看她一眼,颔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