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68】(第4/5页)
裴琏拧眉,看向她的目光愈发幽邃。
明婳却已不管不顾了,只道:“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谢氏一族有祖训,永世效忠裴氏,效忠大渊,若有二心,阖族尽灭。你若实在不放心,大不了你我和离之后,我哥哥有了孩子,送一个入长安为质。或是、或是我生一个,我把我的孩子送到长安给你为质,这总够了。”
裴琏本就被她一口一个和离气得胸闷,现下听她还说什么生了孩子送给他为质,更是怒极反笑。
她倒是想的长远,连和离后生孩子都想到了。
离了他,他倒要看看哪个男人有胆子与她生孩子。
扼在她腰间的大掌不觉捏紧,直到她吃痛哼唧,他才松了长指,冷声道:“你今日所说,孤权当你那日受了委屈来泄怒,不与你计较。”
“事到如今,你还当我是与你置气?”
明婳只觉好笑:“罢了,我不与你说,待回到长安,我自去与皇后娘娘说。”
他太自负了。
自负的以为她喜欢他,就会一成不变,死心塌地的喜欢他。
怎么会有这样高高在上又自负之人呢?
明婳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这般倨傲自负,偏又是个无心的木头。
活该他没人喜欢。
他这种人,也不配被人喜欢。
明婳不再挣扎,看着他的目光如一潭静水:“请殿下松开。”
裴琏从她的眸中窥见了那一丝悲哀的怜悯。
莫名的不安涌上了心口,他下意识去遮她的眼。
明婳长睫颤了颤,却也不躲。
眼见那只修长手掌要遮来,却又在覆上的刹那,停下。
她微诧,须臾,那只手轻轻抬起她的脸。
男人垂眼,幽深的目光在她面上一点点逡巡着,似是在寻出一丝伪装的端倪。
然而,她平静得令人心悸。
这模样,陡然勾起裴琏心底最不愿意触碰的回忆——
多年前,母亲也是这样。
平静的,淡漠的,仿佛一阵抓不住的风。
她不要父皇,也不要他,好似世间一切都无法再留住她……
裴琏忽的有些慌了。
“明婳……”
他低下头,以额碰着她的额头,语气也变得沉缓:“那日之事是孤思虑得不够周全,叫你受了委屈,孤与你致歉。你骂孤也好,咬孤也好,或是你有其他要求,孤能应的都应你。只和离之事,并非儿戏,且你我之间……又何至于此?”
她分明还是在意他的。
那场意外的前夕,她还乖顺依偎在他怀中,搂着他的腰与他畅想着回长安后的种种打算。
“你今年不是还想去骊山行宫住么?孤陪你一起,住满三个月再回如何?”
男人的絮絮轻哄,宛若和煦春风般拂过耳畔。
明婳有一瞬的恍惚,险些又要坠入他编织的甜蜜陷阱。
可他胸口的伤疤就在眼前,那浓郁的药味还溢满鼻间,一切的一切都无比真实地提醒着她,那日若非他临时改变了心意,她早已化作长剑下的一只鬼。
命只有一条,这次走了运,下次可不一定再这么幸运了。
她不敢再赌了。
“其实殿下也很清楚,我们并不合适,不是么?”
明婳垂着眼睫,喃喃道:“你需要一个搭伙过日子的妻子,而我,我是个很贪心的人。我原以为哪怕你不喜欢我,但只要我喜欢你,闭着眼睛也能凑合过。可事实证明,我高估了自己,我没办法将‘夫君’与‘爱人’这两个角色分开。”
“在我心里,夫君就是爱人,是任何时候都不会舍弃我,任何时候我都能无条件信赖,无条件将后背交给他、不用担心被他辜负的人。”
“很显然,你不是。”
裴琏嗓音微紧:“那夜是个意外,孤从未想过会将你置入险境……”
“是,你不想,但结果呢,我还是入局涉险了。”
明婳盯着他的眼睛:“你就没考虑过万一吗?万一就有个意外呢?万一事态就超出你的掌控了呢?万一我就死了呢?”
接连几个万一,如同一拳又一拳重锤,狠狠砸在裴琏的胸间。
他一时语塞。
只因设局之时,他的确如她所说,太过自负。
“说白了,在你心底,我其实没那么重要。”
明婳淡淡说罢,见他愣怔失神,趁机从他怀中挣脱。
待站直身子,再看床上沉思的男人,她抿了抿唇,不再多言。
只是在她转身离去的刹那,手腕再次被拽住。
明婳皱了眉,有些不耐,“你……”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