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3/6页)

这边估计单是吕娘子住的园,已然聚了好多人。

萧元宝见着人圈站围于一处,不知在做什麽耍乐,只听得阵阵哄笑声。

他正想瞧一眼,身侧的贾夫郎却拉住了他:“哥儿,可瞧见凉棚那头,撑脸歪在卧榻上的娘子?”

萧元宝循声瞧去,只见那处的妇人居于一处好位置,能揽园中景,体态丰腴,面白富相。

“那就是吕娘子了。”

萧元宝道:“那我们去拜见一番罢。”

贾夫郎听这话,颇觉好笑:“吕娘子客多,又不乏贵客,只怕是招呼不过来。咱在门口记了礼,她晓得咱来过便足够了。”

“如此会不会太失礼?”

贾夫郎道:“怎会。”

他听萧元宝言语这些,不免觉着他果真是小家子不曾见过世面。

他们这样的小门户,来席面儿上已然是蹭沾吕娘子的光,凭此靠本事结交一二人,多大的脸子还要到人跟前儿去受人招呼。

萧元宝心中觉得有些怪,可他头回来这样的席上,也不好多说什麽。

这时候,那歪在榻上的吕娘子受身侧的下人俯身在耳边说了两句什麽,朝着贾夫郎的方向瞧去。

贾夫郎触到吕娘子的目光,连忙点头哈腰,远远的朝人摇尾乞怜。

“说是带了个能消遣的来。”

吕娘子懒洋洋道:“便是他身旁的那哥儿?瞧着倒是还有几分样貌,也不是那般很小家子气的模样嘛。”

“那鲍家的说是新科进士探花郎家中的人,地方上的村户哥儿,家里人高中,头回跟着过来的。”

吕娘子听了这话,起了些兴致:“噢?”

她身旁也懒闲的娘子嗔道:“翰林大官人的家眷你也敢惹。”

“翰林里头多少大官人,走上去的才叫人高看,走不上去的便是守着闲职。”

吕娘子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些农户子,若没科考那条路子,能爬到京城来。瞧瞧这些农家哥儿,进了京便多么急不可耐的想融进官眷里头。”

“谁说不是。倒是有探花郎家眷这么重身份在,消遣起来比那些个来蹭席的末流小官儿,商贾人家有意趣得多。”

吕娘子勾起嘴角:“只怕是要将他在翰林的大人的颜面也给丢了去。”

说罢,她慢悠悠斜了身侧的妈妈一眼:“你怎还在此处立着?”

妈妈领了话,前去与那贾夫郎通了气儿。

贾夫郎多欢喜,他压着不吱声儿,转拉着萧元宝道:“哥儿,在此处干站着也结识不得甚么人,咱一道去顽投壶罢,人多,容易结交了人。”

不等萧元宝张口,贾夫郎就拉着人往里去,嘴上还说着:“便是耍不来,咱与那些人喝彩,也比在外头强是不是?”

他低声还在萧元宝的耳前多贴心道:“咱封了厚礼来,甚么都不耍,人也一个不识,岂不是白可惜了那些礼。”

萧元宝没说不肯,但听他这么说,倒觉得他更有人气儿了些。

这朝走到里头去,只见园中置得有一个青铜细颈壶,外有两只耳。

中置两个陪侍的下人,一个手上端着投壶箭,一个端着抽签桶。

站定,萧元宝正想问贾夫郎规投壶的规则,这贾忻意却一捧肚儿,轻轻哎哟了一声,与萧元宝道:“我这肚子不知怎的好疼,只怕是今早吃了甚么不干净的东西闹了肚子。”

“哥儿,你先耍着,我一会儿便回来。”

萧元宝眉心一动,心下起了些微妙的情绪。

“我陪你一道去。”

“怎好意思教你陪我,一会儿臭了你去,安心在此处顽,我去去就回。”

言罢,贾夫郎便虚捂着肚皮受下人搀扶着去了。

不等萧元宝退出,那其中一名陪侍下人见着来了新人,已然行了上来。

“公子抽签吧。”

萧元宝不知所以,客气道:“我初来,不知规则,还请告知。”

“公子按照所抽的签做便是。”

萧元宝见着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不好托大半晌不肯动弹,便抬手抽了一支签。

上头红字写得是诗签,往下又有小行黑字,秋菊诗。

陪侍道:“公子的签是吟诗签,需得吟两句秋菊为题的诗。”

萧元宝微顿,他还从不曾这番耍过,不知投壶还能有这些花样。

场上围于一圈的人低语:“不晓得是谁家的公子,瞧着十分体面,竟也来参加这般投壶,不知是头回来的,还是为着讨上头人好的。”

“那鲍家的还真狡猾,捂着肚儿跑了,留个一问三不知的哥儿在局上,瞧着都教人心里头慌呀。”

在高处的吕娘子摇着团扇,半掩着嘴角间的笑意。

“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1]

萧元宝脑子中过了些写菊的诗句,最后选定了这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