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4页)

“我心中忐忑得很,你说要是萧叔生气,不教那哥哥进家里便罢了,若是连我也一同赶出来了怎么是好。”

“爹爹哪有那么凶!”

萧元宝睁大眼睛,立为萧护辩驳了一句。

见祁北南忧心忡忡的神色,转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哄道:

“若真是这样,那便说是我要那哥哥来的,爹爹总不会将我也赶出来。要是将我也赶走的话,他不仅没了乖孩子,还没了人给他烧饭呐。”

祁北南点点头:“说得在理,只是萧叔不赶我的理由可有?”

萧元宝仔细想了想,道:

“实在是爹爹要将哥哥赶出来了的话……”

“嗯?”

祁北南偏过头看着萧元宝。

“那我就将罐子里攒的钱都给哥哥,不教哥哥饿肚子。”

祁北南捏了萧元宝的鼻尖一下:“大老爷真是好善心!”

两人笑说了几句,萧元宝转又忧心道:

“要是那个哥哥明日没有按约到县府门口呢?又或者他很担心咱们没有守约呢。”

“这一日的功夫便是教他好好想想,若是明日他不曾来,说明他改了主意。早早的想清楚是好事,未免来时再后悔。咱们本就有心帮他,也不可惜了那一吊钱。一日间,他也不需胆战心惊,应当信任咱们守约。”

萧元宝点了点脑袋。

回到家中,祁北南便与萧护谈及了少年的事。

萧护道:“今年连岭县也这般多雨水,临江河的村县少不得受灾,只是不想已然这般厉害了。”

“天灾人祸,幸得知县有所作为,否则这些难民只怕饿的饿死,病的病死。”

祁北南道:“若不作为,这般天时,死病的多了,未及时安置,只怕引出瘟疫。彼时便不是流民的事了,殃及整个县城。”

萧护默然,他倒是不曾想到这些去。

眼界之上,他确实不如祁北南看得远。

不过就眼前收那少年一事上,他倒能看明白。

“既然收留流民可减少些赋税,便是不多,也比盛年强了,不过是多添一双筷子,让他来也无妨。”

“秋后新买下的土地收割了粮食便能交到手上,到时候我这腿脚还未好齐整,多个人搭把手料理田地也好。”

他们的田地多还是赁出去给人种,秋后收地租和粮产。

这般租赁每亩旱地的地租为年五百至七百文,水田则在秋收时收取一到两成的粮食。

朝廷的赋税则是租赁田地的农户自行缴纳,也便是说地租和粮食是纯粹的进账。

虽瞧着不错,赁二十亩田地出去,一年能有十几贯钱的进账。

可这是正经的租赁买卖,还是大不如自有佃户的人家。

若手底下有佃户,二十亩地能营入此番进账的两倍多。

因着佃户寻常来说都是贱籍之身,全然依附于主家耕种田地讨口饭吃。

自是没有资产的,吃用皆然是主家,与那高门之中的奴才是一个道理。

为此主家每年只需缴纳了朝廷的赋税田产,再给这些佃户一口饭吃,余下的自然更多。

而像是平庄那般,主家是官老爷,赋税减免,更是纯粹进账口袋间了。

萧护虽也眼热这般,只是他们家里为着多买几亩地俨然已是掏空了家底,自是没恁资格去养下许多佃户来。

像是他们这般良籍农户,哪怕朝廷不限制所有土地数量,可惜未曾营商,又无官衔免赋,如何能够起家经营的起这么大个摊子。

为此也只能是将土地赁出去,一年攒上一年。

待着手头宽裕些了,就将自家小门小院修缮的更宽敞,逢上灾年低价捡选两个卖身的,一个步子一个步子的慢慢往上走。

如此缓缓经营,方才从小农户做成村中地主人家。

这番日子滋润了,不为衣食所愁,便再送儿郎子侄读书,若祖坟冒青烟,可考得个秀才举子的,日子便能更上个台阶去。

萧护既然决定选了这条路子走,便是不必祁北南多点通,如今既得好机遇县府还免赋税三年,他怎有不肯的道理。

多了家里养不下,一两个却还是不在话下的。

如此多一个人手,也能少赁两亩地出去。

于是翌日一早,祁北南便再去了一趟县城。

那少年料理完亡父之事便径直前去了与祁北南约定的地点,待祁北南按着时辰差不多到时,少年已在县衙外头的石墩儿上坐等了许久。

“你父亲可安置妥当?”

“俺将爹葬在了城郊角子山,一颗大榕树下头,位置好记,清明时,俺还能去与他上香。”

祁北南应了声,这少年倒孝顺。

再又问了回他的意,确保他心意不改,才领人进了县府户房过了文籍。

方才晓得少年唤作田恳,年十五,原是江州氺乡人士,倒是距离祁北南原本居住的丘县算不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