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第2/3页)
梁婵含糊其辞:“没什么。”
她原本想告诉陈琮竹楼塌了之后、她和颜如玉被埋在下头时发生的事,但颜如玉很怪,怒气冲冲拽出了无头尸之后,居然完全没声张,还无事人样遮掩脖子上的那条勒痕——当事人不吭声,大概是有打算,她也不好代为宣扬。
……
陈琮借口屋里闷,出去透透气,装模作样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头之后,又转到了山鬼门口。
茅屋门口草草钉遮了块保温布,大概是肖芥子回屋之后不想戴口罩了,就象征性地遮了一下。
但陈琮高,一眼就从布的上缘看到,花猴已经在地铺上躺下了,神棍皱着眉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肖芥子则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像是怕多占了地方,蜷得小小的,下巴尖在膝盖上点吧点吧,陈琮看得心里软软的,觉得她这样子,特别好端,他能一把端起来就走。
他撩开布帘进去,走到肖芥子身边坐下,肖芥子抬起头,本想跟他打招呼,但似乎兴致不高,又蔫巴地低下头。
陈琮笑:“怎么了?”
肖芥子有点茫然:“陈琮,你觉得那个白衣女人,就是蜘蛛魇女,会跟我有关系吗?”
陈琮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神棍听到了,笃定点头:“我感觉是有的,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合,长了你的脸,你的那什么石头胎,又恰好是只蜘蛛,小结子,你要引起重视啊。”
蜘蛛胎?陈琮愕然,他看向肖芥子,小声问她:“不是仙鹤吗?”
肖芥子老实交代:“那是骗你的。”
她怕他有想法,赶紧为自己找补:“这也不怪我啊,谁还没点虚荣什么的。当初我跟你说生了个仙鹤,你是不是夸我很特别、还说我‘太仙了’?我要是实话实说,你还会夸吗?所以嘛,怕你瞧不起我,要面子,情有可原。”
陈琮心说,也不是不能夸,比如可以说“蜘蛛,好多腿啊”。
“蜘蛛,就是那种常见的蜘蛛?”
肖芥子摇头:“不是的。”
她觉得自己仍旧是特别的:“是长了张女人脸、蜘蛛身子的那种。”
陈琮心头一跳:“那不是魇神庙的魇神吗?”
“嗯哪。”
“那你很厉害啊,一下子搞了个大的。魇神,听起来就不是一般人物。”
同是养石头,只她沾了个“神”字,陈琮顿觉与有荣焉:“芥子,说好了啊,苟富贵,勿相忘。万一发达了,带上我一起,不能忘了朋友啊。”
肖芥子一愣。
她隐约觉得,这话好像在哪里、听陈琮说过似的。
陈琮见她发呆,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想不起来了,肖芥子定了定神:“可是,神棍跟我说,石头里的那个,可能本来就存在,并不是我,我们所做的,只是把它孵化出来了。”
这话一下子提醒陈琮了,他也有事跟她讲:夜半2:37分,他在石头里看到一个人,难道他孵化出一个人来?可他刚养上石头,离怀胎还远着呢。
交流起来话就长了,好在夜够长,一个不困,一个不想困,一个能说,另一个又是很好的听众。
怕吵着神棍和花猴,两个人尽量压低声音。
然而在安静的地方,再低的声音都有存在感,更何况这声音一时半会地、还歇不下去。
很快,神棍就注意到他们了,花猴也伸着脑袋看:这俩嘀嘀咕咕的,自以为很小声,凑在一起,神秘兮兮,有时还互咬耳朵,肖芥子凑近陈琮耳边时,会拿手遮一下,仿佛这样又上了一重保险,陈琮附在她耳边讲话时,则会帮她拂一下头发。
很好,很有素质,非常顾及他人的感受,虽然全程都没看“他人”一眼。
花猴都不忍心打断,他重新躺回去,小声跟神棍说了句:“这让我想起我刚跟我老婆好上那会,也是说不完的话,不像现在,三天都说不了几句。沈先生,你呢?”
神棍保持沉默,这种事,他没有经验,没有发言权。
不过他坚信,如果解放前去世的阿木理、或者近半个世纪前亡故的段小姐能活过来的话,他也会有不少话想讲的。
就是不知道,人家想不想跟他讲。
***
凌晨三点多,颜如玉小盹了一下,又醒了。
抬眼看,屋内屋外其实也都没睡实,翻身的翻身,打呵欠的打呵欠,在这种地方,精神高度紧张,很难真的睡实。
他起身,想出去上厕所。
经过梁婵身边时,她突然一骨碌爬起来,小声问他:“你是要出去方便吗?我能一起去吗?”
从竹楼到茅屋,失去了女士专用的洗手间,这种素日里的小事突然艰难,她夜半醒了,不敢一个人出去,也不好意思叫醒别人,于是躺着干等,等谁起夜时、自己也好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