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3/4页)

霍霆山看着霍知章,又看裴莺,转了转手中的扳指。

她这长辈角色倒是进入得快。

扣好“烟囱”后,裴莺让霍知章在其内架好斜状的凹槽,最后将另一口锅正放在“烟囱”的顶部嵌入其中。

如此,一个天锅就正式组装好了。

下方的灶台不断加热,酒液被加沸成蒸气一路往上,待触及顶部正放的那口铁锅,重新在锅底汇聚成液体。

液体负重过多后,滴落于下方斜架起来的托盘上,然后再自动沿着倾斜的小桥梁透过小孔穿到“烟囱”之外去。

“这里要加满水。”裴莺指了指顶部的锅:“且这口锅上的水要保持凉的,如此效率才会高。”

热的水蒸气上腾遇到冷的锅底,有利于快速凝聚成水滴。

待霍知章将水加满,孟灵儿好奇道:“娘亲,这样就可以了吗?”

裴莺:“囡囡,帮我把麻布拿过来。”

“噢噢。”

用麻布将上方锅口紧紧扎一圈,防止漏气后,裴莺颔首:“这回是真的好了。”

灶台底下的火在烧,片刻以后:

“娘亲,这里出酒了!”

“出酒了!”

两道声音几乎叠在一起。而话落,两人都有一瞬的尴尬。

但又控制不住盯着出酒口看,对于这等没见过的新事物,孟灵儿和霍知章都新奇得很。

裴莺估摸着差不过后,换了接酒的碗。

蒸馏酒有“掐头去尾”一说,即头部和尾巴的都不要,因为这部分的酒不仅含有巨量的甲醇,口感还相当一般。

随着天锅中酒气的蒸腾,和侧边酒液源源不绝的滴落,整个庖房都弥漫着一股相当浓郁的酒香。

霍霆山从七八岁便开始接触酒,至今快三十年了,然而却从未闻过这般浓烈的酒香。

像最桀骜不羁的野马,也像最锋利的吹毛利刃,是每个男人的钟爱,叫他不住心驰神往。

裴莺感受到后方那道灼热的目光,干脆让陈渊拿了几个小碗,依次从出酒口接了一点。

“将军、陈校尉,你们要来尝尝吗?”裴莺问,而后又说:“不过这刚蒸馏出来的可能辛辣些,不够醇厚柔和。”

“无妨。”霍霆山上前接了她的酒。

先放置鼻前闻嗅几息,而后男人端着酒碗仰头。

这酒一入口,比霍霆山想的还要带劲,好像火团在灼烧,从咽喉蔓延至四肢筋络,说不出的舒爽畅快。

“好酒!”霍霆山开怀。

陈渊也接了酒饮,一向波澜不惊的俊脸露出惊叹:“此酒一绝。”

“裴姨,我也想饮一碗。”霍知章跃跃欲试。

裴莺记得霍霆山说过他二儿子今年才十七,按理说是不能喝的。但对方是古人,且并非她亲子,她管不到头上。

到底给了他一碗。

“谢裴姨。”霍知章开心接过。

一饮而尽,少年郎眼中的欣喜溢于言表:“我饮酒十年,从未喝过这般独特的酒。”

裴莺:“……”

霍霆山这样养儿子的?

“娘亲,我也想要。”孟灵儿这时说。

这庖房里除了娘亲,其他人都有酒饮,她也想要。

裴莺目光依次看过霍霆山父子和陈渊,这一碗酒下去,竟没有一个面红耳赤的。

不是说刚蒸馏出来的酒辛辣吗?且蒸馏酒的度数比酿造酒的高许多,这三个一碗下去居然跟没事的人一样。

难不成哪个步骤出了点问题,这酒的度数其实和酿造酒的差不多?

裴莺心里不解,又听旁边的女儿小声请求着要喝,她干脆接了小半碗酒:“囡囡稍等,让我先试试这酒是否大劲?”

裴莺不敢一口闷,只抿了少许。

但这酒一入口,她就后悔了。未久放过的酒还很燥,辛辣味直冲上头,裴莺不住掩唇咳嗽,一连数声都未停。

“娘亲?!”

孟灵儿大惊,忙帮裴莺顺气。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伸过,拿走了裴莺手里的酒碗。

“不能喝逞强作甚?”

酒碗拿走后,很快一个呈着水的小碗递到裴莺唇边。

裴莺缓缓抬眸,方才咳过一阵,如今她眼眶微红,玉颊飘粉,艳如三月桃李。她看着停在嘴边的小碗上,目光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混沌。

就在霍霆山以为裴莺会伸手接过唇边的小碗时,没曾想她竟靠近少许,凑近喝了。

霍霆山眉梢微扬,配合着她的动作,将小碗慢慢倾了少许:“不急,没人和你争。”

旁边的孟灵儿愣住。

待水喝完,裴莺安安静静地站着。

“夫人,我送你回去。”霍霆山将小碗随意搁在旁边。

裴莺停顿一会儿,然后摇头:“不能回去。”

“为何?”霍霆山问。

裴莺指了指前面的天锅:“这锅里的酒液还没有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