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鹤鸣于日落时分(第4/6页)

离开研究所的那天,小研究员追出来,问他:“这本书还没看完,您要带走吗?”

他没说什么,接过小研究员递给他的一本自然杂志,走了。

他回到组织,依旧是那位先生最信任的利刃,依旧是乌丸集团里的那个“琴酒”。

只有贝尔摩德说他变了。

那个金发的女人说他开始学会抽烟,开始对任务漫不经心,不想处理人际关系,也不再喜欢看着人群,而是跟她一样去看无人的大海。

贝尔摩德这么说的时候,他们正在任务的间隙,两个人都没去做任务,而是在咖啡厅里摸鱼。

他喝了一口咖啡,几乎尝不出味道,他的味觉比以前钝了许多,但还能用。

“有吗?”

“当然有啊,我真想知道那群研究员是不是对你的脑子做了什么,把以前的Gin还给我啊。”

“他们不敢。”

“唉。”

“人都是会变的,莎朗。我也是。”

那位先生也是。从那次事件后,那位先生对他的监控变本加厉,准备给琴酒派个搭档,一直跟随着他,随时汇报他的情况。

黑泽阵没有反对,但说人选让我自己来定。

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那位先生一向纵容,就同意了他的选择。那时候他刚放走露比,看到一个灰蓝色眼睛的年轻人,他知道那应该是卧底,但选择把人留下了。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他想。

那个年轻人后来被叫做伏特加。黑泽阵跟伏特加说,无论遇到什么事,如实向那位先生汇报就可以了,有关你自己的情况不用。

每次伏特加看着他,想说什么,他总是在伏特加把话说出口前就转身,说:“走吧,任务。”

后来那个灰蓝色眼睛的年轻人跟了他很多年。

有时候黑泽阵说累了,准备去休息,伏特加就会说大哥去睡会吧,我去做任务,然后这期间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向那位先生汇报。他们都清楚,但谁也没有说过。

一年后,在一个温暖的午后,他站在一座异国他乡的教堂里,等了很久,才有人到他面前,给了他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诗集,上面原本沾了血,但被好好擦拭干净了。

黑泽阵闭上眼睛,不想看到那个人,不然胸腔里涌起的恨意就会将他淹没:“我还以为我真把你杀了。”

赤井务武坐在教堂的长椅上,把烟从嘴里抽出来,慢悠悠地说:“没那么容易,我暗示你要打心脏了,提前做了准备。辛苦了。”

那位先生不会听到这场对话,黑泽阵把定位和监听的装置丢在贝尔摩德那里了。

他要任性,贝尔摩德比那位先生还能纵容,毕竟他是亚莉克希亚即使用无数个谎言来填补也要保下来的“陌生人”。

黑泽阵说别在这里抽烟,又问:“我的记忆呢?”

赤井务武望向教堂的雕像和玻璃彩窗,把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烟掐掉,还是对无奈的神父有了那么一点尊重。

然后他回头,说:“我只能告诉你当时发生了什么,能把记忆还给你的人只有维兰德。我不是他。”

“这两年里是你在用他的身份行动,重新组织A.U.R.O,其他人都以为他活着,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他。”

“所以呢?”

“你要扮演他,就演下去。在我面前,在所有人面前,直到达成我们的目的。”

“啊。”

赤井务武简短地应了一声,有点意外,也没那么意外,他站起来,跟黑泽阵对视,伸出手,轻轻放在银发年轻人的头上。

“那以后,我就是你的父亲。我就是他。Juniper,你擅自忘掉的东西,想起来吧,为了「曙光」。”

……

名为「利维坦运动」的组织,就是在那之后不久的时间里消亡的。听说有来历不明的人参与了针对他们的行动,但具体的背景无人知晓。

乌丸集团始终隔岸观火,只有最开始被对方不长眼的人惹恼的琴酒跟那位先生打了个招呼,去找他们的麻烦了。那位先生说Gin难得生气,就让他去玩吧。

那个银发的年轻人找到「利维坦运动」成员的踪迹,什么也不说,也不接受他们的道歉。大多数情况下他懒得自己动手,扔给警察或者其他机构的人就是结束。那位先生知道他不喜欢杀人,反正那个组织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也没管。

只有黑泽阵知道他在干什么,以及他要干什么。

他从一片黑灰飞舞的火场里出来,望向远方。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花了三年的时间,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更大的组织,一个盘踞在黑暗里一个多世纪的庞然大物。

但好消息是,那位先生活不了多久了。

那次事件结束的时候,他跟赤井务武见了一面,他对赤井务武说我真不想见到你,你打算让我继续这么恨你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