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原来,只有我一人
李孝全走的那天,这个城市下了第一场雪。
李孝全给我打电话说:“槿,我要走了,我其实还是买了两张票,我希望你能来,即使你不能跟我一起走,我还是希望你来送我。”
我当时对着电话,眼泪就掉下来了。
窗外雪簌簌地落,我心里空荡荡地流着泪。
李孝全真的要走了,这一场宴席终究还是要散了。我心里反反复复地开始回放与李孝全在一起的那些暖人心的画面,这个男人带给我的是我这段人生里最打动人的暖色岁月,说实话,我真舍不得他走。
可是,我给不了他想要的,他又必须得走。
我决定去送李孝全。
送走了李孝全,我的人生大概就可以回到最初的原点了,没有谈谈,没有承子念,也没有李孝全。
李孝全手里拿着两张机票站在我面前,自嘲地笑着,说:“假如上次我的脚会留下残疾,也许你会跟我一起走对不对?”
“不对!我没有资格同情你。”
我站在李孝全面前,看着他,觉得一切都很恍惚,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咱们再玩一次脑筋急转弯好不好?我有新题目了!”李孝全忽然开心地说。
我附和着说好。
于是李孝全开始出题。
他问:“身份证掉了怎么办?”
我答:“捡起来。”
他问:“大象的左耳朵像什么?”
我答:“像右耳朵。”
他问:“针掉到了海里怎么办?”
我答:“重新买一根。”
……
我和李孝全站在机场里,身边是来来往往的用各种形式离开和送别的人,可是他们所有人的声音就好像瞬间停止了一样,我只能听见李孝全所说的话,听着他问的和我第一次与他相见时一模一样的问题……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初蓬勃得带着稚气和傻气的年代,我站在那间陌生的办公室里,面对一个陌生的男子,天不怕地不怕地玩着脑筋急转弯……
李孝全问问题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最后我们相视着沉默,谁也不说什么,但是在我们中间正有无数的画面还带着温度翻滚着。
李孝全走上前来,忽然拥抱住了我,大概有一分钟之久。
然后他松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我才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笑了。因为我发现李孝全多买的那张机票竟然捏在我的手上。
这注定是一张作废的机票了。
人生就是这样,你会为很多人买在手里废成烂泥的座位票,同样别人也会为你买。有些票烂成泥土,也许会开出花来,从而滋润了我们纯真的年代。有些票烂成泥土,却终究只能烂成泥土,最后散落成灰尘,纷飞天涯,无人知晓。
我还不想去数我给谁买过谁又给我买过,这为时过早,也许五年之后,我还会好好地爱一场呢,也许五年之后,我就能将承子念忘的一干二净呢!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机场检票处忽然一阵骚乱,很多人都围了过去,然后听见有人说有个女人被抓了。
我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凑上前去看了看。
然后我看见了被警察押着的乐扣。
乐扣带着宽大的帽檐的帽子,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一时间我心跳加快,我想对乐扣喊,问她承子念在哪里,但是我又不敢,我怕被警察听见,这样,他们就会知道承子念没有死。
直到现在,我仍然坚持认为,承子念没有死。
我用力地挤到人群里面,看着乐扣从我面前经过,我张了张口,没忍住,还是问道:“他呢?”
乐扣一抬头,看到了我,她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着我,忽然冷笑一声,说:“他死了!”
我呆在原地,人群什么时候散开的我也不清楚,乐扣的人影早已消失了,我缓过劲来的时候简直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梦境,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乐扣没有被抓,她更没有对我说过话……
我用力拍了拍头,对自己说:“东方槿,你要镇定,你现在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这都是幻觉!幻觉!”
这人生只要一掺杂上承子念这个人就真是够费劲的了!
我恨恨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捏着那张机票,尽量潇洒地迈开了步子。
女人天生是有第六感的,而我常常觉得我不仅仅有第六感,我甚至还有第七感。有些人的第六感不强,是因为第六感就是她最末梢的感觉了,而我的末梢感觉是第七感,所以我的第六感非常强烈。
这是有实例可以证明的。
以前高中的时候,我经常会在考试之后对宋楠楠说:“完了,我预感我这次数学不及格。”
结果卷子发下来一看,我果然不及格,最强的一次是59.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