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第5/6页)

赤箭以一种新奇的目光看她。

“我以为你是冷血,原是脸皮薄啊!难怪这么久没让他信任你。”

被他所激,程令雪决定也做一回厚脸皮的人:“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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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药味淡淡。

姬月恒面色苍白,在矮榻上倚着引枕斜坐,出神地看着手中物件。

微风吹来,吹出青年的低咳,也吹入郎中的脚步声,老郎中跟随赤箭入了室内,俄而那佝偻的身影后,探出一张白皙而清秀的面孔。

姬月恒手中物件没拿稳。

“啪——”

程令雪看着掉在地上的罗刹面具,一时不知该不该去捡。公子怎的看到她还蹙起眉,还弄掉了东西。

这是不高兴了?

好在她早已为自己找了借口:“杜二公子听赤箭说公子病了,便让我跟随郎中过来,代他看望看望您。”

姬月恒无言看着地上的面具。

程令雪拾起面具,小心地递到他手上,公子伸出了手。

临了又收回:“先帮我拿着吧。”

她接了过去立在原地等着。郎中诊脉后称是公子昨夜在外吹风太久,兼之心绪波动过甚,引发体虚之症。开完方子后便要离去,程令雪拿着面具不知是去是留,看看赤箭,赤箭转头不知看着窗外作甚,她又看向姬月恒。

公子也在低头走神。

没人留她,她只能跟老郎中走。这一趟她或许不该来。

公子他,根本就不想见到她。

刚要放下面具要走,清润的声音淌至耳边:“给我吧。”

程令雪将面具递给他,公子垂目接过,刚要转身,却听他说:“狸奴不大听话,能帮我管一管它么?”

她再迟钝也听出挽留的意思。

程令雪蹲在角落里的猫笼前,对着那只乌云踏雪左看看右看看,思绪却不在猫身上,而在公子身上。

两人没再说话。

亭松来报,称赤箭已送老郎中上了马车,她这才松了口气。

可许久听不到身后的公子出声,她再度不确定公子让她留下来,是代表他消除了疑虑,重新信任她?还是仅仅是让她管一管狸奴?

正是忐忑,身后传来公子清越平静的声音:“我想明白了。”

程令雪闻言回了头,已到舌尖的问话突地散了——

公子正凝神看着她。

从认识到现在,这数月里,他也没少这样看她,那双桃花眼总是那么温静,人也总是神叨飘忽。

她也渐渐习惯被他这样看着。

可这次不一样。

没有最初的好奇、后来的困惑,更没有前阵子的挣扎、痛苦。

那目光平和温柔。

又不只有平和,就像——

连夜大雨过后,月出层云,清澈的月光照在被暴雨肆虐的江面,天地间透着极度疲倦后的澄明。

澄明之余夹杂着极淡的忧郁。

比之前更复杂了……

被这在观音痣映衬下显得越发温柔、哀伤,又满含包容的目光看着,程令雪的心突地乱了下。

眼帘亦随乱掉的心跳猛颤。

她移开视线,言归正传:“公子是想明白这猫为何不听话了么?”

公子点了点头。

“是上次没给你聘书。”

他说完再一次意味深长地看着程令雪,仿佛问她,也像自语。

“你呢,会想要么。”

聘书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说得好像要聘的是她一样……

程令雪耳尖又发热了,为这个离谱的念头羞耻,公子又不喜欢男的。她摸摸鼻尖掩饰窘迫:“只要公子觉得合适,属下都可以。”

余光窥见公子苍白的手忽得握紧了盖在腿上的蚕丝被。

“公子,您没事吧?”

程令雪急上前。

大抵她的动作太过突兀,到跟前时,公子突地偏头避开,和之前每次她靠近他时一样的反应。

但很快,他又似想通了,转过头来,温和道:“没事,只是受了寒。”

程令雪忆起郎中说公子是吹了太久夜风,她想问,又不敢问。

但公子何其细心,带着纵容道:“怎么了,是在困惑么?”

程令雪迎上他的目光,离得近了,那眼中裹着包容的温和的几乎要把人溺毙,她胆子都肥了。试探问道:“公子您昨夜,为何要吹很久的风?”

是有什么心事么?

姬月恒轻拂过手中罗刹面具。

“有些事想不通。”

“这样啊……”

程令雪没问到底是什么事,每个人都会有不愿诉诸旁人的隐秘心事,公子宁可吹一夜冷风也不愿告诉旁人,定然是因为那件事不能轻易对人说起。

她只说:“您要爱惜自己。”

说完识趣地退至一旁,知进知退的姿态让姬月恒想起杜彦宁。

烦躁浮在眉心,被风雨冲刷后平和的观音像又被阴云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