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第2/5页)

杜彦宁愕然转身。

她以为他是被哄高兴了,又想起戏文里的桥段,笨拙地笑了笑。

可他的目光很是复杂,温柔抚上她的脸颊,低声问:“十一,你是想让我帮你得到自由是么?”

程令雪老实地点了头。

“你真的喜欢我么?”

杜彦宁说完,沉默了许久,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以为他觉得她不够亲近,于是上前,再度搂住了他。

她也不会别的。

从前每次她一难过,师姐抱一抱她她会好受很多,师姐抱着她时,她会真切地感受到被人喜爱的感觉。

但杜彦宁推开了她。

他背过身,喃喃自语道:“不,十一,不是这样的……你是个倔强纯粹的姑娘,你不会像那些人一样……”

他说:“我想静静。”

程令雪仍保持着适才被推开的姿'势,她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笨拙——她听不懂。

他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并不喜欢她示弱,原来一旦示弱,反而会被讨厌。

刚被捂暖的心顿时冷下。

她运气一直不好,人又木,想立足于世只能靠自己的双手。

她早就该清楚这一点的。

否则也不会生出想借旁人喜爱脱离苦海的可笑念头。

没关系,她还能回头。

程令雪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日,她便听闻暂住府上的表公子因为有事离开了青州。

杜彦宁走了,一句话没留。

那一夜,程令雪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她坐在窗前,用裙摆仔细擦拭着手里的匕首,盘算着什么招式最致命,也能让对手死得毫不痛苦。

可有些烦恼不是杂草,能连根带须地拔起来,多少沾些泥。

对杜彦宁的依赖可以抽离,但她得杜彦宁庇护久了,他一走,对她虎视眈眈人就卷土重来。

杜彦宁送给钱家三表妹那价逾数千两的夜明珠丢了,矛头指向程令雪,钱三姑娘说了:“倘若表兄愿意庇护你,这件事我便不计较了,否则按照府里规矩,你就要受上十鞭子!”

三姑娘派人给杜彦宁传话,只带回一句:“秉公处理即可。”

最后,她的清白被以一句毫不相干的“贱婢,表兄不喜欢你了”定论。

程令雪被关入柴房。

以她的身手逃跑并不难,然而彼时她要查的事正好有了些苗头,不愿打草惊蛇,她想先忍忍。

谁知之前调'戏她不成的钱家三公子也横插一脚,威胁她:“小美人,这样,你给爷当侍妾,爷就救下你。”

程令雪冷冷地看他。

钱家三公子见她软硬不吃亦是恼了,拿起鞭子往她背上甩,那是荆棘做的鞭子,落在背上火辣辣的。

她痛得险些晕过去。

程令雪挣脱束缚,逃了,逃跑前她暗中将夜明珠从三姑娘的贴身嬷嬷那儿寻出来,自证了清白。

那是她第一次放弃任务逃走。

没想到回去后师父不曾责备,只叹了口气:“这次就算成了。”

师父历来斤斤计较,那一次却是破天荒大方一回,在墙面的“正”字上添了她并未做成的一划。

她却比要多做一件还难受。

.

手腕被人抓住了。

像梦魇时陡然被唤醒,程令雪低垂的眼帘猛地掀起。

她挣脱了杜彦宁。

低下头,她看向自己的手。

过去两年虽难了点,但如今不也只剩下最后一件?看,她也没有两年前的自己所想像的那般无能。

她终会从那泥淖中拔出根须。

把自己种在合适的地方。

杜彦宁眉头揪起:“对不起,当初是我年少执拗,轻易被人扰乱心神。我生在富贵之家,身边人无一不精于算计,少时我厌恶这般,因而选择从文,可家母病逝后家父偏心庶兄,对我百般打压。我不甘母亲为杜家倾注的心血被人拿走,回到族中经商。心中却厌恶这样的自己,因而才会被你吸引。你出身低微,却倔强纯粹,生于污泥但不减清傲。我欣赏你,也艳羡你。”

那时心悦花魁的友人嗤笑道:“你心悦的那戏子靠近你,是因你品性端方,又能给她荣华富贵的生活,换作另一个人,她也会跟着他。”

起初他不曾放心上。

她本就不易,想往上爬有什么错?即便她越发慇勤,杜彦宁也不断说服自己,那是她信赖他。

直到某次他与父亲争执。

他不满于父亲的唯利是图,父亲也历来不喜他骨子里的文人脾性:“你自诩是成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可无人引荐,你连老先生门下都难进!没有这些蝇营狗苟,没有我,你一文不值!试问你身边人谁又真能不图利?”

十八岁的他正是心高气傲。

他想,十一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