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第3/4页)
糜丽,破碎。
一如梦中瘫软在他怀中的少女。
看着远处那对金童玉女,烦躁再起,姬月恒指端拂过剪刀刃口,温柔低语:“喜欢她是么。”
桃花眼中有暗流汹涌。
随后又一阵怔忪。
他为何想摧折那一双眷侣?
若是狩猎欲,昨夜察觉少年对子苓有例外时,他就该生出不满。
可那时他却只觉得解脱。
然而过后又莫名其妙地空落,现下则毫无缘由地不悦。
若是狩猎欲,昨夜他攥住少年双手时,就不会因为看到那杏眸中露出不安而心软,四次三番地放过他。
所以,究竟为何?
姬月恒凝向园中的少年。
这厢程令雪与子苓聊了两句,奈何实在不擅长闲谈,很快撑不下去,正打算道别。余光看到公子没在剪花,正望着窗外看景,不,不是看景。
他在看她和子苓。
她想起昨夜那个寂寥的剪影,下意识对他挤出一个生涩的笑容。
二人对视时,公子恍了下神。
可随后,他袖摆猛动。
“砰——”
竟一下关了窗!
纵然再迟钝,程令雪也能觉出他是不想见到她。若是旁人这样,她只会比对方更冷淡,可这会她非但不生气,还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他。
紧闭的窗后,姬月恒开始一页页地翻书,但过一会,书又被放下。
看不见的确清净了。
但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最终开了窗。
“公子?”
同样的措辞,同样的语气,立在窗前的那道影子却成了亭松。
亭松看公子心不在焉,也是一头雾水,尤其今日轮值时,竹雪瞧着也有心事,问道:“公子可是还有事要吩咐竹雪?属下这就把他叫回。”
“不了。”
姬月恒几乎第一时刻回绝。
他看着窗外的竹枝,陡然忆起在戏楼中随口说出的那一句话。
想见就是喜欢。
难不成,他当真动了情?
这个可怕的念头侵入脑海,姬月恒唤亭松:“帮我办件事。”
.
指尖捏紧,稍一用力。
一根杂草便被从土里拎起来,连根带须,很干净。脚边堆了齐整一排小草,像公子写的一行行字。
想到公子,程令雪又发愁了。
起初她以为公子不高兴和坠树有关,但船上那几日他很愉悦,显然已从阴霾中走了出来。
变故发生在昨夜。
昨夜她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么?
程令雪正苦想着,忽听不远处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说话。
“竹雪、亭松、赤箭……
“清傲如竹上雪,亭亭如崖间松,迅捷如火中箭。恩人果真是风雅俊逸,连给底下护卫起名都如此妥帖!”
乍然听到自己名字,又是从她不想见到的人口中说出,程令雪手一重,本能连根拔起的草断了。
她冷着脸将其扔至一旁。
赤箭恰好发现她,远远地招手:“嘿!这不是我们竹雪么?”
程令雪不大愉快地凝起眉,这园子这么大,还能碰见。
果真应了那句冤家路窄。
还一下来了俩。
她假装不曾听到赤箭唤她,冷淡起身,清冷背影隐入繁花中。
赤箭“噗嗤”一声笑了。
“晏公子别介意,这家伙怕生,除了和公子亲近些,旁人谁都不理。”
晏三郎凝着那清绝的背影:“恩公身边侍从,皆人如其名。”
笑语传入树上的程令雪耳中。
她本想离开,但信不过赤箭,怕他把她是女子的事说漏嘴让青松苑那人起疑心,便在树上盯梢。
她最忌惮的两人正有说有笑。
说来青松苑的客人和公子算一类人,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但他们又不同。那人喜欢和人打交道,也很擅长与各种人打交道。
而公子相反,他不喜欢与人往来,但不是不会,他是不想。
只有她,是真的不会,至于想不想,她其实也说不清。
“哈!有意思!”
赤箭突兀的笑声打断了她。
“竹雪这冰坨子喜欢拔草,拔完还得排成齐齐整整的一排!”
程令雪正把玩着一片树叶,闻言,猛地收紧手,树叶被大力捏坏。
拔草是她幼时养成的习惯。每当犯错或惹主子不高兴,她多半会被罚去拔草,久了也学会苦中取乐,喜欢把杂草当烦恼拔出,再挨个摆齐。
过去对她稍微熟悉的人都知道。
包括青松苑那个人。
她竟忘了这事!
程令雪忙从树上直起身。
透过错落的树枝,她清楚地看到,青松苑的那个人负着手立在她留下的那排杂草前,若有所思地看。
他朗然一笑,亦拔起一根杂草,有样学样地续摆在她那排草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