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点鸳鸯(第6/8页)

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可能。所谓大隐隐于市,把重要东西就藏在他们隔壁,才最让人想不到。这是利用了人的心理定势。

又是人影一闪,屋脊上奔走的裴枢,也发现了景横波,立即跟着过来。

一行人从不同方向,回奔向原先那片宫室,靠近裴枢住处的殿宇。

……

商悦悦在裴枢所住宫室外转了半晌,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她不会武功。

忽然一个人在她身边道:“你怎么还在这磨蹭?”

商悦悦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身边蹲着一个少年,脸上乌漆墨黑的,只一双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很是灵活。

她呆了呆,才“啊”一声低呼:“啊,你是刚才那个……”

她怔怔地看着玉无色,没想到刚才那个蹲墙角哭诉的家伙,竟然不是宫女,而是个少年。

玉无色“嘘”一声,笑嘻嘻看着她道:“原来你不会武功啊……看在你听我哭诉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一把,你是不是想进去?”说着嘴对着裴枢的宫室一努。

商悦悦咬着嘴唇点点头。

玉无色一笑,将她拎起,负在自己背上,商悦悦一声低呼,脸已经红了,还没来得及挣扎,玉无色已经轻轻巧巧纵起,越过了院墙。

商悦悦只觉得风声呼呼,赶紧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在殿内的横梁上。

横梁之下帐幔深垂,帐幔之下火盆熊熊,孟破天趴在火盆旁边的榻上,睡得香甜。

玉无色拍拍商悦悦,指了指下面火盆,咧嘴一笑,做了个投掷的姿势。

商悦悦一惊,随即摇头,指指下面孟破天,示意如果在那里爆炸,这姑娘会首当其冲。

玉无色翻翻白眼,又指指床的位置。商悦悦又摇头,红着脸。

玉无色拎着她又换个位置,指指靠窗的位置,商悦悦又指指窗外的花,意思是炸起来会把这些美丽的花炸毁。

玉无色暴走了。

这娘们怎么这么唧唧歪歪,人不能炸,床不肯炸,花也不肯炸!

他一生气,就一搡商悦悦。

商悦悦猝不及防,身子一倾,她赶紧抓住横梁,袖子却一荡,袖子里的黑布袋子,忽然就落了下去。

商悦悦和玉无色都大惊,急忙伸手去捞,却哪里来得及,眼看那袋子直落地面。

袋子里有散火药,被风吹散,罩满宫室。

也有雷弹子,不需要明火,撞击便炸。

玉无色大惊,心知大事不好,抓住商悦悦就要逃,商悦悦却挣脱了他的手。

玉无色仓皇回头,横梁上黝黯的光线里,就看见商悦悦一张脸惨白如纸,眼底泪光盈盈,眼神却坚定如石。

少女目光定定的,对着他,指指自己的心,又指指下面。然后抱住了横梁。

玉无色在这一刻受到了震撼。

他看懂了这个手势的意思。

“祸是我闯的,我负责。和所有人,一起死在这里。”

玉无色心中一揪,忽觉难过又惭愧。

他真的只是想小小教训裴枢,给他添点麻烦,并不想害这花季少女送命,不然他也不会不放心跟过来了。

但此刻看见这少女凄绝又坚定的神情,他忽然明白了任性的代价。

人们一次次为任性付出代价的过程,就是成长的过程,代价越惨痛,成长越快。

他在这一刻感觉到被强力拔节的痛苦。

“走!”来不及做什么,他猛地抓住商悦悦。又对底下喊:“小……”

“轰!”

一声巨响,便如一个雷极近地劈在头顶,一股气浪冲天而起,“咔嚓”一声横梁断,玉无色和商悦悦被气浪冲得一个翻滚,再交叠着落下。

与之同时落下的,还有断裂的横梁,破碎的屋瓦,簌簌掉的墙皮。而四面墙壁都在颤抖,家具震倒,地面塌陷,烟雾弥漫,忽然又是“噼啪”一声大响,传来孟破天的尖叫。

巨响一起,景横波等人都已听见,骇然回首,就见烟尘里殿宇正在倒塌。一看那位置,景横波来不及思考,身影一闪便不见。宫胤和耶律祁立即狂追而上。再后面姬玟跟上,人影一闪,稍远些的裴枢后发先至,越过她身侧,奔向那倒塌的殿室。

裴枢的那个院子,已经被一片烟尘所覆盖,景横波到了以后,根本看不见里面怎样,她一边大叫:“裴枢!破天!”一边向里冲。

闯进屋中,横梁已经塌了一半,正卡在门口,上头屋瓦还在簌簌往下掉,她无法再瞬移,从横梁下钻入屋中,隐约听见孟破天的喊声,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景横波只能摸索着向前走,忽觉上头也有人声,一抬头,上头那还没断的一半横梁上,似乎挂着个人影,正在猛力咳嗽,听声音像是少女。

她有点奇怪这人为什么不呼救,还有底下发生爆炸人怎么跑到横梁上去了?急忙对上头喊:“谁啊,是破天吗?你怎么样了?我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