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战鼓起(第2/3页)
“朝廷气数已尽,而范阳王如今于洛阳已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她常岁宁拿什么来胜!”徐州刺史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喝道:“统统随我折返徐州,等候范阳军大胜的消息!”
待到那时,他再向那目中无人的常岁宁讨回今日之辱!
徐州刺史率兵返回徐州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常岁宁耳中。
常岁宁没有半点意外。
她固然带十万兵出江都不假,但此刻她身后仅有两万骑兵,余下八万至少还需三日方能陆续抵达此处。
她率兵两万,而徐州刺史亦有两万余兵力,双方若正面对峙,对方见兵力相当,势必不可能轻易认降。而一旦交锋,先不说胜负,她的兵力至少会被拖延两日……
汴州形势危急,即便是两日的时间,也耽搁不起。是以与徐州交锋,此时当能免则免。
相反,若徐州刺史知晓全貌,能冷静应对,便该知道此刻最明智的办法,应当是奋力将她拖住,使范阳军在前方先拿下汴州再说——如此一来,若运气好的话,待范阳军占下汴州后,立即赶赴此处,甚至有可能和徐州军一同对她形成夹击之势。
但徐州刺史对范阳王,显然还没来得及培养出这样深厚的感情,于是便也缺少敢于为范阳军拖延铺路的决心。
再有,徐州刺史显然是被唬住了——
常岁宁二话不说,便扬言要徐州刺史交出兵符,如此嚣张气焰,更容易让对方相信她身侧确有十万兵,可形成绝对碾压之势。
江都军又来得过分突然,如此之下,徐州刺史不可能不慌乱。
常岁宁要他交出兵符的要求,对他而言实在过分。而人在面对一个过分到难以接受的要求时,在自知处境不利的情况下,即便再有诸多不甘,往往也只敢下意识地在这个要求的底线上仅再往前一步,将此视作在尽量维持尊严和利益的范围内,可冒险的最大程度。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人性。
于是,徐州刺史虽拒绝了交出兵符,却也未敢迎战常岁宁。
明面上,常岁宁看似未能达成索要兵符的目的,但实际上这一切正是在她掌控之中。
此时正是歇整之际,将这经过看在眼中的骆观临,心中唯有一声喟叹:在一场战事中,最高明的指挥,不外乎是指挥敌人。
而常岁宁仅用了一句话,便做到了这一点,让徐州刺史自觉尚且硬气地为她让了道。
此等轻易便可操控局面的心智谋略,甚至远胜过她手中握有的强悍战力。
仗要怎么打,哪处先打,哪处后打,哪处正面打,哪处要用谋,她心中仿佛自有一盘完整的棋局在。
今日虽未战,此事看似虽小,却叫骆观临心中泛起无声震荡。
骆观临看着那拧开水壶喝水的少女,片刻,出言提议道:“大人,为防之后徐州军在后方伺机作乱,应让后方至少一万兵力驻扎在此处要道,用以威慑徐州刺史。”
常岁宁擦了擦嘴角,点头道:“先生思虑得是。”
说着,立即就交待了下去,让人去后方传信。
这时,前方探路的斥候已经折返,确认前路通畅后,常岁宁遂跃上马背,下令继续赶路。
与此同时,常岁宁转头向身侧吩咐了一句:“让人在河南道迅速传出一个消息去——徐州刺史反叛,欲倒戈范阳王,此乱已被江都军平定!”
荠菜一愣之后,旋即声音洪亮地应下——这徐州之乱,迟早都是要平的,提前说一声也没啥!且人都夹着尾巴回去关门了,怎么不算平定呢?
骆观临听罢这句吩咐后,向常岁宁施了一礼,便也上了马车去。
他知晓,常岁宁这真真假假之言,是为了威慑河南道其它州,先将那些欲倒戈范阳王的念头尽可能按住了再说。
登上马车后,骆观临盘腿而坐,看着面前小几上铺开的舆图,心中仍有两分后怕。
若今日果真叫徐州动了兵,而大人不曾提早备军,此一遭,汴州城必失无疑。
河南道如今未设节度使,作为整个河南道最富庶繁华的汴州,在许多时候都担任着河南道之首的角色。
而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汴州紧邻洛阳,是河南道当之无愧的大门所在,若大门被破,后院二十余州又要如何坚守?
因此,在范阳王的檄文传开之后,河南道诸州无不时刻留意着汴州城的动静。
汴州刺史胡粼也深知这一点。
他很清楚,自己的抉择不单代表着汴州,很大程度上也代表着大半河南道。
将那封求援书送出去之后,胡粼便已下定决定,无论能否等到援军,他都会死守汴州至最后一刻,而绝不容许自己成为向叛军打开河南道大门的那个人。
至于他战死之后,河南道诸州如何选择,他虽左右不了,但至少他胡粼无愧于河南道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