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3/8页)

崔闾却拦住了他,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道,“去把马车驾过来,我们得去码头一趟,快着些。”

崔诚急了,不赞同道,“老爷,您后背上的伤刚好,本来就体虚需要休息,现在脚又伤了,那些事就让别人操心吧!有毕大人,和保川府那边过来的几位朝廷大官,您对目前事态已经尽力了,几位大人若能体恤,当不会怪您抽身离开的。”

就差直接说江州好坏,不在你一个没有官身的普通百姓身上,有官身的都办不好,你一个没官身的怎么好揽责?被指多管闲事怎么办?

就如他抽鞭子上前与纪百灵交手一样,作为崔闾身边最信重的老仆,又在马车内听了半晌崔闾自言自语的剥白分解,崔诚此时就跟崔闾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很知道该怎么配合他,刺挠这纪家两姑侄。

崔闾为什么没有拦着崔诚反击纪百灵?

因为从他受伤这一刻起,就达成了受伤buff,之后在对待纪百灵的一切事情上,他完全站在了高位,带着李雁的特殊背景,再不惧纪百灵拥有的亲情buff。

王听澜不会再给纪臻袒护纪百灵的机会,能真正做到秉公办事,不为交情所困了。

崔闾帮她铺好了人至义尽的坦途,更减少了后面因此而产生的所有磨缠,在双方矛盾如此尖锐且巨大的情况下,只谈律法,别想用调和来解决事情了。

直接判吧!

从救起李雁开始,纪家之于他而言,已经在敌友之间徘徊,从看到纪臻后,他直接将转换为友这一条路给砍了,那样护短的性子,是不可能有化干戈为玉帛的胸襟的,从此,他与纪家,或者说,即便李雁的事情和平解决后,纪家以纪臻这种护短不分清明的长辈为先,定要从他身上找补回在李雁处失去的脸面,利益。

她们在太上皇的警告下,不会有第二次欺负李雁的机会,却最容易反回头来,找他这个干预了事情走向的人撒气,欺压。

崔闾不能给她们这个机会,所以,就必须用尽一切心思,摁的她们失去报复能力。

没有造成梦里那样严重的事故祸端,纪百灵很有可能会逃脱一命,依她的性情,待江州收归大宁后,两岸通商,他家小五往北境寻机扩张,纪家又有盘桓北境的官场实力,崔闾不敢保证她们能无芥蒂的看着他家在北境站稳发展。

几乎可以从纪臻的态度里,就能联系出她们纪家人的性情,如此,就不能将宽宏大量,与握手言和这一招,寄托在这样一家人身上。

他必须把她们摁死在江州蛊灾事故上,然后,一点点的让她们在太上皇心里,失去信重,变成一个不堪重用的边缘人。

他得为小五去北境铺好路,扼杀掉一切有可能祸害他的黑手。

这就是他一环扣一环的,在这姑侄俩没反应过来前,铺陈在坑底里的算计,隐晦、却又致命。

纪家即便一时间抄杀不动,凭着叠甲似的罪条,就足以彻底令他们被那位厌弃,并逐渐被权利中心淘汰排挤出圈。

终当今治理的这一朝至尾,纪家都不可能有起复的机会,到下一任帝王接位……呵,谁还记得这个纪家是有从龙之功的那个纪家呢!

纪家结局已定,虽未如梦中警示般杀的人头滚滚,却会让他们亲眼见证家族逐渐走向衰败,而无力挽救的情景,那种由盛致衰的过程,如钝刀子割肉,会一步步残食掉人的信念和精气神,折磨的纪家所有人会反复推演变故始末,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纪百灵,会受到比死还要痛的惩罚。

作为一个家族的掌舵者,崔闾非常清楚要用怎样的攻心计,去撼动另一个家族的最高话语权者,从而达到他借力打力的目地。

纪百灵会作为纪氏家族的不孝子孙,永远的钉在罪人榜第一页,成为警示后人的反面教材,流传于世。

也算是与梦中的臭名昭著,异曲同工了。

纪臻还想拦着崔闾说些什么,崔诚却根本不让她有近身的机会,崔闾也不想单对单的与她交涉,没有王听澜在此,就是私了,而他恰不愿给她有私了的机会。

崔闾定定的注视着纪臻,声音带上了重量,“纪副将,崔某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往码头去,你若一味在此纠缠,那之后的一切不可估量的后果,都将由你承担,请问纪副将,你能承担么?”

纪臻面皮涨红,声音卡在喉咙里,胸口漫出点点苦涩,不由己的让了路出来,崔闾轻轻颔首,拍了把崔诚的胳膊道,“扶我上车,先去码头。”

崔诚再焦急他的伤势,也不敢拂逆老爷命令,只得蹲身欲背起他,结果,纪百灵却似见不得长辈在一平民面前失了颜面,低声下气,用嘲讽里带着讥笑的声音,张狂娇斥,“你能有什么重要事?说的好似少了你,江州就要大乱了似的,你当你是谁?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