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解开(第2/3页)
宣榕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鬼谷行事本就不拘常俗,谷主不以为然:“若你想到时候还他也行。”又问道:“送完汤药回来了,怎么样,老实喝完了不?”
“……嗯。”宣榕不好明说,试探问道,“师伯,失忆了举动会变得比较奇怪吗?比如,异于之前,较为出格?”
温符不在,谷主听了宣榕含糊其辞的叙述,想当然道:“那是自然。这三年,他醒来的少,但对我们还算客气,这半月——”
他似是颇为头疼:“不提也罢。攻击性太强了,给他解释了很多遍是为他好,但他都不怎么相信。小时候是不是都是枕戈待旦,时刻提防着要给旁人致命一击啊?我听温符提过,这小子五岁前被他娘带得东躲西藏,与狼同眠过?啧,小狼崽子。”
宣榕微微一怔。
如此说来,耶律尧怪异的举止倒是有了几分解释。
否则她当真有点,不知如何面对。
稍微想明白了点,宣榕深吸了口气,将纷繁杂绪压下,和谷主告别,又来到篱笆围成的小院里,找到正在药舍忙碌的温符,坦言:
“小师叔,你最后一个碗也折了。还有别的盛药器皿吗?”
温符露出点意料之外的震惊:“……他摔你杯盏了???”
“倒也不是……我自个儿不小心。”宣榕隐去最后那一段,三言两语交代来龙去脉,“药只喝了一半,剂量肯定是不够。劳烦小师叔再煎一副,跑一趟,我还要去和陈平交代一下队伍暂住事宜。”
陈平是这趟行差的随行军统,正在谷中候着。
温符自然应是。
只要她开口,这些做长辈的基本不会拒绝。
但温符到底从她背影里,品到了点矜贵沉稳之外的慌乱。都没好意思再次提醒,他这里真的没碗具盛药了。
最后还是从隔壁师姐那里薅来一套汝窑钧瓷。
他端药进殿,相隔数丈,推盏一送。
那碗轻飘飘落地,浓黑药汁点滴未洒,温符语气平铺直叙:“喝了。”
殿中红柱前,耶律尧垂眸看着花纹繁复的杯盏。
他有几分厌烦抗拒,但像是想起什么,还是端杯一饮而尽。
之前那碗碎瓷已被拢到一旁,唯有一片细长如钥的碎片,在他指间转动把玩,而脖颈上和右腕上的锁孔已生裂隙,微微开合,只要一扯,就能挣脱——
见温符谨慎地没有上前,他似是颇为遗憾。
冷眼旁观温符离开,又重新闭眼捱过泛起的阵阵疼痛。
半梦半醒,迷蒙雾中。那片朱甍碧瓦再次出现,少女长裙葳蕤,漫在草地之间,她靠坐树下,困顿地阖目休憩,手中还执着书页脊侧。
乌黑长发自她肩上滑落,鸟鸣啾啾,蝶舞雀唤。
春意盎然,万物蓬勃,连横生的草木都分外可爱。
这是清醒以来,他反复梦到的场景。
只是每一次想要上前一步,都会有白光刺来,场景坍塌。春意消退,夏火如涛。
但好在这一次,炫目的日光终于散去。
耶律尧唇
齿微启,像是呢喃了一声谁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再次走来。
药效让他浑身乏力,隐约有很多碎片一样的场景重塑,但始终无法汇聚成具体。
于是他索性不想,一边抬手,果断地将脖上右腕的锁扣重新锁死,一边抬眼,静静地看着走来的人。
能隐约听她问询:“金师伯,你看如今状况,可能解开?一直扣着无法活动,终归是难受的,实在不行换个轻便点的……”
宣榕正说着,忽然对上那双透着点雾气的眼,微微一怔。
紧接着几步上前,果然看到他脖颈处隐约浮起青筋。
谷主无奈叹气:“轻便点的锁他不住啊。”他扭头问道:“阿雪,今儿他没想再杀你吧?”
温符在旁蹙眉,没有回忆起任何不正常,便颔首道:“很正常,没有什么攻击性。药喝得也很爽快。这药本身就会让人疲乏,解开罢。”
谷主便一边掏钥匙,一边很不见外地批判道:“不是我说,就你煮的那味药,难喝程度和反应后果,要我我也想揍你。更别说你非得要给他扎针,搞得和要谋杀一样。你看他满头是汗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但到底还是看在宣榕的面上,把锁链打开。
宣榕却缓缓蹙起眉。
青年手腕上是触目惊心的惨红,脖上也是,简直要泛出青紫来。陡一松开,他咳呛了一声,眉心微颤,像是在昏迷不醒之间,溢出了点呻|吟:“唔……”
没喊痛。但显而易见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