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第2/4页)

“萧使君麾下左翎卫!”为首的中郎将大喊,“里头说话的可是寿春郡主?我等救驾来迟,郡主恕罪!还请郡主开门!”

“不开。”阮朝汐冷冷道,“你自报家门是左翎卫,你就是左翎卫了?叫你们萧使君自己来喊话,我们再开门不迟。”

门外急道,“我家萧使君不得空!今夜有贼逆哗变,意图逼宫,萧使君已经赶去式乾殿了!”

“谁知你说话真假?”阮朝汐扬声道,“你们若真是奉命前来护卫的左翎卫,就在门外护卫着。开不开殿门,等你家萧使君来了再说!”

门外嘀咕了几句,安静下来。

有内侍大着胆子凑去门边窥探。

只看一眼,便飞快地跑回来,“殿外的将士沿着宫道值守。看样子……确实看守起宣慈殿来了。”

但阮朝汐经过这一夜,谁也不信了。

“便是萧使君亲自过来,也不要急着开门。”她轻声吩咐下去,“人心难测,谁知外头的将士奉了什么命,打算做什么。除非荀令君来了,亲自站在门外,你们见了人再开门。”

羽林左卫见势不对,四下溃散奔走。门外换了一批人,意图破门而入的攻势总算停下了。

激战了整个时辰的庭院安静下来。

宫人们陆陆续续从躲避箭雨的各处走出,收拾扎了满地的箭矢,把俘虏拖跩去殿室里集中看守,处置尸体,清扫血迹。

短短一个时辰的攻防激战令人精疲力竭,众人疲惫至极,不轮值守夜的宫人纷纷在地上一躺,就地入睡。

阮朝汐去了趟灯火通明的正殿。老太妃抱着沉睡的湛奴坐在卧床上,梵奴依偎在身边,黑亮的眼睛大睁着。

“嬢嬢,坏人走了么?”

阮朝汐去盆里洗净了手,摸了摸他头上的小髻。

“坏人已经走了。现在门外的不见得是坏人。我只是防备万一,再三确认罢了。”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最好的可能。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字,等。”

殿外就此没了动静。

三更天后,梵奴实在撑不住,枕着她的手肘睡下了。

曹老太妃这些日子吃睡不好,头上斑白的银丝明显增加许多。她抱着湛奴,叹息着和阮朝汐说话。

“看到你,就像看到我年轻时候。等活到我这个年岁,这辈子算是看开了。佛经里说,苦海无涯。处处都是苦海里没了顶的苦命人,捞出来一个,捞不了十个。捞出来十个,身边还有上百个,上千个,哪里捞的过来。索性两眼一闭,眼不见心不烦,囫囵着过罢。”

阮朝汐笑了笑,“能捞一个是一个。对了,还未替我母亲谢过老太妃。我母亲说,老太妃当年赠送的一本佛经救了她。”

曹老太妃摆摆手。“她是自己救了自己,不提了。等这回事过去,我也把这些年积攒的体己全捐出去,在京城里新建一座佛寺,我也搬去佛寺里修行罢。这两孩子和你有缘,以后你得空了,多探望探望便是。”

阮朝汐轻轻抚摸着梵奴头顶的小髻,并未应下。

“但臣女很快要出宫了。应该不会在京城久留。”

曹老太妃惋惜地转动佛珠。“才入京几日,怎么就要出京!你母亲呢,你丢下她在京城里,自己出京去?”

阮朝汐心里微微一动,放下梵奴,起身拜倒。

“阿般和母亲相聚,不忍离别。母亲已经是带发修行的佛家居士,也早想摆脱俗世红尘。只是母亲身上还有淑妃的头衔,难以离京,不知老太妃可否恩准……”

曹老太妃明白她的意思,沉吟道,“你母亲是皇帝的人。后宫事我原本是不管的……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做主一次,勾除宫里的头衔,让她干干净净入佛门便是。”

阮朝汐眼眶发热,郑重大礼拜谢,“多谢老太妃。”

“起来坐下罢。” 曹老太妃怜爱地摸摸卧床上并肩睡熟的两个幼童,“这俩孩子都可怜,小小年纪没了娘,夜里都睡不安稳。你在京城时,多来看看他们也就行了。”

“一定。”

曹老太妃又摸了摸梵奴,叹息说, “听闻皇帝不大好了,不知是不是定下梵奴,怎么还未见诏书啊……”

正絮絮念叨时,忽然有人疾奔过来,在寝殿外叫道,“郡主,萧使君来了!正在外头叫门。”

阮朝汐应声道,“萧使君来了也不开,隔门问他。把他的来意和打算,事无巨细地问清楚。”

话音刚落,回禀之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急忙道,“荀令君也来了,和萧使君一同在外头。奴婢开不开门?”

阮朝汐微微一怔,即刻起身!

——

四更末时刻,浓重夜色逐渐褪去。

整夜的滂沱大雨逐渐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势始终未停。东方显露出一抹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