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月亮代表谁的心
晚上回到家, 任东拉亮墙上的灯泡线,屋内亮如白昼,显得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亲戚家的表侄女结婚, 任母过去帮忙了, 剩他一个人在家,任东乐得自在。
他打开冰箱往里一瞅,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颗叶子稍蜷的青菜, 任东捞了出来, 去厨房下了面条,没一会儿面汤在锅里翻滚着,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他把洗好的青菜丢下去。
任东把面下到面碗里,端了出来, 他坐在桌前吃面, 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台,他也不看, 光听个响。
忙活了一天, 任东饿得前胸贴后背, 夹起面狼吞虎咽地吃着, 吃得额头冒出一层汗。
半晌,有人站在屋外“砰砰”踢门发出剧烈的声响,任东警觉地放下筷子,以为是谁上门找碴,但听到外面熟悉的吐痰声又稍微放松了一点。
但这面是吃不下去了。
“磅”地一声, 任父一脚踹开门,他身上还穿着以前厂里发的工服, 散发着臭气熏天的酒味,双手揣兜,一进门就骂了句脏话又感叹:“还是家里舒服啊。”
“儿子,你爹也回来了也不叫两声听听。”
任东继续吃着他的面,头未抬半寸,就这么撂着他,任父也不感到尴尬。
他凑上前,将一袋东西怼到任东面前,一双细长的眼睛满是讨好:
“给,特意给你买的,我知道你妈不在家,你可以放心在家吃水果。”
任父整个人怼到跟前,一身臭得不行,任东下意识地皱眉,视线移到跟前,在看清是什么时候,没有情绪的眼睛愣了一秒,他开口:
“放这吧。”
是一袋青苹果,上面还沾着白霜。
很久之前,任母还没有生病,任父也没有染上赌,任东刚来这个家又拘束又排斥他们。
任东每天都想回到自己的家,他经常一个人离家出走然后又在外面游荡,因为他知道原来那个家不要他了。
每次两夫妻都是不厌其烦地把他找回来,也不责备他,反而更加尽心尽力对他更好。
任母以前在纺织厂上班,任父下班早的话就会骑他那辆嘉陵摩托去接她下班,在等父母回家的这个间隙,家里没有电视,因为无聊,任东在小板凳上一个人自学了九宫速算和剪刀积,梅花积等速算方法。
任父身上没什么钱,但每次回到家,都会带两三个青苹果回家给他吃,给孩子补充营养,每天都如此。
见任东没有赶他走,任父得瑟地在屋里到处转悠,他走路一晃一晃的,明显是个酒鬼,一会儿打开冰箱瞅一眼看什么都没有又关上了,一会儿拿起茶几上的饼干盒,抽出来拆开一包旺旺雪饼嘎吱嘎吱地咬着,动作像只尖嘴猴腮的老鼠。
任父一把雪饼灌进喉咙里,又觉得干得慌,正咕噜咕噜地往喉咙里灌水。
见任东收拾碗筷进了厨房,任父立刻起身,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找了半天最后跪在沙发上,隐约看见一个茶叶盒放在最里面,那是任东用来放生活费的盒子。
他正伸手扒拉着,任东从身后踹了他一脚,任父一个狗吃屎整张脸撞在沙发上,疼得他立刻叫唤起来。他也没找任东算账,急忙扒出茶叶盒立刻打开盒子,空空如也。
任父把铁皮茶叶盒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作响的声音,立刻变脸:“钱呢?”
“没有。”任东冷冷回答。
被任父偷过钱后,任东的钱早就不藏在家里了。
“儿子,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最近手气有点背,欠多了到处都有人追着我打。”任父扑上去,搭上任东的手,语气恳求,声泪俱下。
他演得还挺像样,可惜任东被骗太多次。任东猛地甩开他的手,伸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话语简短:
“没有。”
任父再次猛扑了上去,按住他的脖颈使劲收紧手里的力气,一嘴的白酒气烘到跟前,一双利眼瞪直:“家里不是低保户吗?我都算好了这几天就是发钱的日子,你他妈不会拿我的救命钱自己花了吧。”
任父一边用脚踢他一边骂咧咧,语气凶狠:“你给不给我?给不给?啊!”
任东冷着一张脸,他眼睛的情绪冷冰冰的,透着一股麻木,脖子被人捆着,他费力躬下头,一脚猛地踹他的脚,任父吃痛松手,他单手拦住任父的腰,一把将人掀翻在地。
任父摔得四仰八叉,任东准备把他踹出门,哪知他爬起来抄起一把板凳就要砸向任东骂道:“给钱。”
每次任东跟他打架都占优势,任父都怕他,但一旦喝了酒,任父就跟丧失了理智一般,自己流血见伤不怕痛,死命地跟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