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第2/3页)
“张子健的父母在他失踪七天又返回后,不久,就被江洋大盗夜鹞子所杀。而夜鹞子据我们所查到的,于数月前,于平州加入了乩教。平州正是张子健担任县丞的地方。”
“张子健的妻秦氏,儿女张斯明,张斯晨,则于今日遭遇劫杀。劫杀者都是修士,疑似乩教中人。
刑部怀疑,是张子健加入乩教后,派人杀害了他的父母后,又要杀妻灭子。”
“所幸,张家的亲戚朋友中却有一个修士,从乩教徒手里救下了张子健的妻儿。”
听到这里,皇帝的上身略微前倾:“修士?”
“是个女修。不知名姓,但人称‘何小姐’,炼精化炁高阶,据说是张家的亲戚。因张子健之父母惨遭杀害,上京到张家告丧,恰巧解救了张家人。”
说到这里,内侍顿了一顿:“陛下,张子健的父亲,张文福,就是十八年前,因举报齐福镇水患真相,而揭开乩教大案的那个引子。”
皇帝微微一怔:“原来是他。”叹了一声:“虎父生犬子。他父亲是难得的忠良正直,只是学问不足,朕当年还关注了几次张文福有没有考中科举,有心启用。却见此人年年落榜,群臣乃至他故乡的父母官,皆言‘有德无才,愚钝之人似君子而君子,不堪重用’,时长日久,便忘了罢了。”
“谁知道他揭开乩教大案,他孩儿却加入乩教,弑杀父母,屠戮妻子。”
对于皇帝而言,张文福微不足道,因此感慨了一两声也罢了,却问道:“那女修何在?修为如何?”
“说是炼精化炁高阶。年仅十六七岁。”
“大善。”皇帝道:“这个年纪,这等修为,是哪处洞天福地中的名门天骄子弟?朕往日怎么不曾听说哪个门派中有姓何的骄子?请她上殿来。”
内侍的头垂得低了一些:“何氏女郎听闻张子健逃走了,便径直离了刑部,说要去将他抓回来!”
刑部重地,皇城大内,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太过任性妄为,蔑视皇权。
皇帝听了,沉吟片刻,倒并不生气。这个年纪这等修为,骄狂一些,也不稀奇。
“她怎知张子健逃往何处?”
“回圣上。秦氏说,何女郎自称曾附了一缕‘炁’在张子健身上。”
皇帝让他下去,随即,朝宫殿上方开口:“去帮忙擒拿张子健,顺便看看这位女郎是哪派的门徒。”
便凭空显化出一个炼炁士,炼精化炁大圆满,半步化神的。翻身下来,朝皇帝拱拱手,转身飞走了。
其实,张子健只是凡夫俗子,就算乩教徒中也有修士,但以何氏女郎的炼精化炁高阶修为,捉他绰绰有余。
但皇帝仍不放心。
张子健投信乩教,罪该万死。
但朝廷与张子健的家人并无实质利益冲突,甚至是在保护他们。
因为乩教徒凶残,常常自灭满门。
皇帝命禁军将这些乩教徒的家眷一并带回关押,某种意义上也是ῳ*Ɩ 为了保护这些妇孺免遭来自亲人的屠戮。
可是,这些乩教徒的家人里,却有一些脑子不清楚的蠢货。
有些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自愿被加入乩教的亲友杀死。
有些,明知对方成为乩教徒后,必定六亲不认,对家族亲戚下手。却还对乩教徒心存软弱幻想,妄图感化对方。结果就是死的更惨。
皇帝不怕这位何女郎捉不住张子健,只怕她一时心软,放走了乩教徒。或者……所以再派一个听命于大齐的修士过去,务必要将张子健捉回。
刚吩咐完,殿内彻底安静下来时,皇帝批阅了一会奏折,凝神太久,猛然间又觉得胸口憋闷难耐,开始喘不上气。
宫人忙又叫太医令。
太医令进来,又是针,又是药又是按摩。好不容易见他脸色好转。便战战兢兢地劝道:“陛下,恕臣医者之心,与您直言。公务要紧,但您更需要休息……”
尤其是这样的身体状况,静养尚且勉强,批改奏章到半夜的工作强度,是绝对承受不起了。
皇帝道:“朕的身体,自己清楚。不必多言。”
太医令只得退下。
但皇帝果然放下了奏折,往后靠上椅背,双眼略微放空。远眺富丽堂皇的宫檐。
泛花的眼,不见了少年时的锐利。嗡鸣的耳,再难享受丝竹管弦。颤抖的手,甚至拿不稳一纸奏章。
青春时的雄心壮志,一日比一日褪色。
尚在壮年就已经衰败的躯体,拖曳着他往深渊坠去。
憋闷,痛苦,耳鸣越发厉害,隐约间,似乎有飘渺的声音不断在他耳畔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