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2/5页)

萩原研二眷念无比地轻轻蹭了一下鹿见春名的脸颊,那头绸缎般的银发从他的手背和指尖之间滑过,带来水一样的触感。

他听见了鹿见春名在轻声说话,声带因此而发出轻微的震鸣声,连带着身躯也轻微震动。

萩原研二没有立刻回答,他摈弃了周遭一切嘈杂的声音,认真地、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鹿见春名的心跳声。

他扣着鹿见春名肩膀的手微微用力,让两个人的身体线条紧密地嵌合在一起。

他能感觉到紧紧贴着自己的鹿见春名的胸膛之中,心脏在一下一下、一声一声地跳动着,每一次的跳动都有力而稳健,极具存在感地彰显着鹿见春名的生命力。

真好。

太好了。

萩原研二心想。

小诗没事,小诗还活着……至少现在是健康无比地站在他的眼前的。

但那些残忍地连他都觉得残忍到极点的实验,过去的时候他不知道,但未来——虽然这么说很悲哀,但他无力阻止。

难道就要让这样痛苦的实验继续下去吗?难道小诗应该一直经历这种事情吗?

这太过分了。

萩原研二再次感受到了无端膨胀起来的怒火,苦痛化作粘稠的燃料,在胸腔之中满溢,一点即染,让他的呼吸下意识变得急促起来。

真的好痛啊,连他光看着都觉得痛了,那躺在实验台上,年复一年地经历这这些残忍实验的鹿见春名到底又有多痛呢?

萩原研二无法想象,也想象不出来,他只觉得心脏在一抽一抽地泛疼,像是被用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其中。

痛苦的血流了出来。

鹿见春名也感受到了脸颊边传来了一点冰凉的触感,像是水珠。

但室内并没有触发烟雾报警器,当然也不会因此而洒下水来,那么这水珠是什么?

鹿见春名迟钝了几秒才察觉到那是萩原研二的眼泪。

从恋人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的时候,鹿见春名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但他没想到这不对劲这么严重,萩原研二竟然哭了。

为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鹿见春名更加茫然了。

他一边下意识地抬起手,安抚性地抚在萩原研二的脊背上,一边将下巴搁在萩原研二的肩上,用疑惑地询问目光看向室内的所有人。

这……除了因为加班而不在场的伊达航之外,萩原研二所有的警校同期好友都在这里了,也没看谁出什么事了啊?到底是发生了多严重的事情才能让萩原研二哭?

——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啊!

这质问的目光没有得到任何一个人的回应,回避的还在回避,装瞎的继续装瞎。

鹿见春名只好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研二,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脑子里以及已经想到了更糟糕的可能——既然这些警校的同期好友没有出事,他也毫发无伤,那该不会是接到了什么和家人有关的噩耗吧?

萩原研二过了一会才低声回答,声音沙哑:“没什么事,只是想见你了。”

想立刻就见到你,确认你的平安,知道你好好地站在眼前。

他的情绪从刚才看到录像起就是压抑着的,脑海之中全程都在慢放着录像的每一帧,他甚至记得鹿见春名死亡的次数、每一次的死法,那些残忍的实验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记忆中。

即使刚才松田阵平叫他,萩原研二也没做出任何反应来——他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僵硬地站立在原地。

直到见到鹿见春名的这一刻,被压抑在胸口之中的情绪才彻底地爆发出来。

他克制不住心中汹涌着的悲伤,他所见所闻的这一切,哪怕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也比他自己承受这些要更痛、更加难过。

太不讲道理了,明明鹿见春名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偏偏只有他要承受这种死上几百上千次的痛苦。

什么“超能力”、“超酷的体质”,跟这些痛苦一比全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从他刚才看到的鹿见春名的衣服来看。黑色的西服上有很明显的被割开的痕迹,里面的白衬衫上染了灰尘,甚至还有仔细观察才看的出来的血迹,可鹿见春名的身上偏偏是没有伤口的。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就在刚刚的时候,鹿见春名至少又死了一次。

在他看不见,无法伸手,无法阻拦的时候,他的恋人又一次地迎来了死亡。

日复一日地经历这些痛苦的话,即使一开始是正常的人类,最后也会因为这些残忍的实验而被折磨地形如怪物吧?

那个时候,在那个逼仄狭窄的车厢之中,鹿见春名所说的“怪物”其实是这个意思吧?因为这不幸的不死……他被迫要成为其他人眼中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