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4页)
他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我经历过,作为过来人,也作为丈夫,理所应当给她排忧解难,所以在她不方便的时候,我尽可能替她走动走动,都不是太难办的事。”
廖琴听完后,沉默良久。
她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好半天才微微一叹:
“去年,你们还没认识的时候,我高血压昏倒了几次,那个时候就愁啊,特别害怕,怕自己身体不好,说不行就不行了,就希望她早点成家立业。”
说到这儿,她哽了哽:“想让她赶紧结婚,后来病好了点,没什么风险了,我又开始自责,你说我催她结婚干嘛呢,结婚也不能改变什么,男人又不一定是个好依靠,万一嫁得不好,还跟我一样一大堆破事……”
意识到不合适,她急忙改口:“还好遇到的是你,要是别人,我恐怕还真不放心——哎,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陈谦梵替她斟茶水,平静地说着:“我都知道。”
他心中在想:她分明自责,却不会让女儿感受到分毫。
等廖琴缓过情绪,几分钟后,陈谦梵说到正事:“雪盈和我提过几次外婆去世的经历,安宁养护的那位林院长,我也联系上了,和她聊了聊,她都还记得你们,可以给她提供帮助。机构要想成立,需要一定的医疗资源,这一部分妈你能接触的渠道比我多。”
他话没说完,廖琴领会了意思:“我懂你意思,我肯定尽力而为。”
随后,她对陈谦梵诚恳地说了句:“难为你了。”
陈谦梵不语。
廖琴又说:“这孩子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当年高考,我想让她学工科,她就不肯,现在毕业了吧,又发现不如人家好找工作,算了,随她折腾吧,我也懒得管了。”
陈谦梵说:“她的确是有些理想,但不是坏事,她的想法不是不能实施,只要没有被人磨灭掉热情就好。”
在此基础上,他一定会保护好她的理想。
生命力是很稀缺的,在如今的社会人身上。
“这也是一种成全。”他说。
如果不愁生计,陈谦梵希望她快乐地活着。在他的身边,最好不要操劳任何事。
陈谦梵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确是在溺爱。
可就算溺爱又怎么样呢?他那么心甘情愿,就是舍不得跟她计较任何事,就是不图回报。
谁让他老婆是温雪盈呢?
在她这里,他逐渐丧失掉理性做事的原则。
不讲道理,就要溺爱。
这顿饭到这儿本该结束了,陈谦梵又不禁多问了一句:“妈,在你眼里,雪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从前的陈谦梵,并不想用一种调查记者的口吻去探寻这类复杂的母女纠葛。
而他现在却有些好奇,这种情感关系的背后动机是什么。
廖琴想了想,说:“雪盈啊,从小就不怎么乖,犟嘴,固执,吃软不吃硬。”
陈谦梵听着,弯了弯嘴角,并不是高兴的笑,而是带了点无法与长辈力争的苦涩,他说:“但是她大方可爱,有趣,也很健谈,有很多的优点。”
廖琴不否认,果断点了头:“对,她也有很多优点。”
她明明知道,他说得都对。
陈谦梵不敢说自己很懂得如何爱人,但他明白,构成幸福的必要因素,从来就没有纠缠与痛苦。
如果把这些积极的认可,放在犟嘴和固执的前面,爱是不是也能变得温和从容?
——你看到她的昏暗潮湿,我却看到她的温暖明媚。
人们常说,爱人之间的包容性表现在:你看,即便你有这么多的缺点,我也照样爱你。
但陈谦梵更倾向于表达的是:你看,你这么好,明明就很值得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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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雪盈在伏秋忙了快一周,这雨看来短期内是停不下来了。
临近收工,她坐在一个汉族大户的旧祠堂大厅里等雨停,两个女生在隔壁镇子走访,程泽跟她们过去了。温雪盈和向承轩先在这儿避雨。
她不喜欢下雨。
温雪盈没精打采地倚着方桌坐下,望着屋檐的雨水往下淌。前几天看到学院公告,错失了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虽然不是什么大荣誉,学院奖励五千块钱,放在简历上,无关紧要的一笔。
温雪盈不缺钱,但是任何落榜的时刻都让人沮丧。
打不起精神。
要怎么高兴起来呢?
这会儿她忽然想到了某人说的:期待感和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