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4/5页)

殷重山:“……”

殷重山脸都绿了。

周患把茶一饮而尽,又对姬恂奉承道:“方才属下来时瞧见后院有只鹿,王爷果真神勇,冬日也能猎到鹿,且那鹿身上半分伤痕都没有,箭术超绝,属下叹服。”

姬恂:“……”

殷重山看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狠狠踹了他一脚。

周患蹙眉:“你踹我做什么?”

殷重山:“……”

姬恂懒得听两人插科打诨,直接道:“人呢?”

“哦。”周患办事利落,很快出去将一个白衣人带了进来,“这个便是。”

白衣人带着漆黑眼纱,似乎是江南很流行遮面的一款,进来后身段轻盈缓缓跪下,声音温和:“见过璟王爷。”

姬恂眼眸一眯,握着鸠首杖的两指微微点了下。

殷重山上前,粗暴将他的眼纱扯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白芨”相貌清秀,恭敬磕了个头,身上一股似有若无的药味缓缓弥漫周遭,他并未起身,低声道:“……草民白芨。”

姬恂笑了起来:“你会解毒?”

“是。”“白芨”道,“王爷常年服用大药和五石散,身中火毒难以排解,草民有一方可解其扰。”

姬恂垂着眼看着男人,直盯得人浑身不自觉发着抖,才终于缓缓开口。

“好,那便请神医在府中住下。”姬恂语调带着一抹笑意,眼神却是冰冷的,一字一顿道,“奉为上宾。”

“是。”

***

楚召淮刚犯过病,满桌的菜并未吃多少就蔫蔫地回了拔步床。

一切都和他预料得不同。

楚召淮忧心忡忡。

姬恂知晓自己的身份却没有发作,若真的假戏真做将他留在王府,岂不是便宜了侯府?

昨日那番遭难,楚荆必定在背后推波助澜,否则他不会这样轻易就被人掳走。

啊,脑袋疼。

楚召淮根本不适合和人斗智斗勇,憋了半天能想出最厉害的也只是放谣言逼楚荆妥协罢,结果没成功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他浑浑噩噩躺在榻上,想得烦了,甚至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要不我就在王府当姬恂的王妃得了。”

有吃有住有人哄,姬恂人又好,还有大院子。

他也不会……再孤身一人。

想到这里,楚召淮猛地打了个哆嗦,赶紧摇头甩开这个想法。

不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这些年他早懂了这个道理。

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都睡不着,直到夜半子时,外面传来姬恂坐骑骨碌碌的动静。

楚召淮忙坐起来:“王爷?”

姬恂已洗漱过,心情瞧着很愉悦:“嗯,还没睡?”

“没呢。”

拔步床和姬恂冰冷的榻相隔了一扇雕花木门,姬恂抬眸隐约可见烛火倒映下,楚召淮的影子倒映在半透的门上。

羽睫纤长,鼻尖挺拔,散乱的发带着一抹和楚召淮兔子胆不相符的慵懒。

姬恂注视着影子,漫不经心:“等了这么晚,有事?”

楚召淮乖顺地点头,问:“您饿了吗?”

姬恂伸手隔空抚摸少年的下颌,散漫地回道:“还好——你就问这个?”

“嗯。”楚召淮似是不太好意思,微微一垂头,影子中的下颌虚虚撞在姬恂掌心,像是主动送上来翅膀的鸟雀,“今日没请王爷尽兴,若明日有兴致,我再请一顿。”

姬恂的手一顿。

新婚夜楚召淮被花轿抬着送来璟王府时,处处小心谨慎,第一面甚至被吓晕,像是只一碰就炸毛的猫。

可这才过了短短十日,他好像轻而易举收敛所有警惕,露出温顺乖巧的内里,翻着肚皮主动请人摸。

就这样信任他吗?

姬恂手指缓缓摸着虚空的影子,唇角轻轻一翘,温声道:“明日王妃要随本王一齐进宫参加宫宴,怕是没有时间。”

楚召淮好奇:“宫宴?会比叫佛楼的还好吃?”

“宫宴规格,自然不同寻常。”

楚召淮躺了回去,掩住内心的高兴,影子却能瞧见他正在暗暗地翘着脚尖:“好的,明日我陪王爷去。”

姬恂温柔地道:“睡吧。”

“嗯嗯。”

楚召淮听话地吹熄蜡烛躺好,他一没了心事,疲倦袭来入睡得极快。

寝房一阵昏暗,耳畔的呼吸声也逐渐均匀。

姬恂长发披散坐在榻边,注视着漆黑的拔步床。

毫无防备的鸟雀,若有朝一日知道养他的人只是为了将他剖腹煲汤,会不会吓得慌不择路,在鸟笼中乱飞乱撞,哭泣尖叫?

楚召淮带着波光的眼眸在眼前一闪而过,晃得姬恂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

他分不清这是什么,只觉得陌生,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人厌恶,所以本能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