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2/5页)

双福就是再单纯,也能明白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可是当下,他什么都不敢说。

那是县衙的师爷,在安远县的权利仅次于县令大人,在那般被对方质问的情境下,他怎么敢出言指责对方。

何况,就算真的把一切都说出来,也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

贺枕书弯腰将双福扶起来,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后来呢?”贺枕书轻声问,“你没有把事情告诉别人?”

“说了。”双福哽咽道,“我……我告诉了老爷。”

县衙对于这个案子的审讯并不严谨,在问话结束后,就将相关人员全放了出来,单单扣押了贺父一人。而在贺父被关押在县衙牢狱期间,贺家人也还能去牢中探望和送饭。

那时候,贺枕书忙着四处调查,送饭的事,大部分时候是交给了双福。

探望与送饭都有官差守着,双福不敢直接将事情说出来,便偷偷写了信藏在碗碟深处。

贺枕书性子太过冲动,双福的本意是想先与老爷商量,再决定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可第二天,他拿到了贺父的回信。

在同一张信纸的背后,对方咬破指尖,只写了三个字。

——不要说。

原本儒雅和善的中年人,在这番牢狱之灾后完全变了副样子。他满身伤痕,狼狈不堪,注视着双福的视线却是一贯的温和。

双福不知道他得知真相后是何反应,会不会愤怒,有没有不甘,但最终面对双福时,他眼底只有平静。

平静地,留下了最后两句话。

“照顾好小书。”

“让他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再……”

别再继续下去了。

他们一介平民,找不到切实的证据,是斗不过官府的。

在那之后不久,狱中便传出了贺父的死讯。

随后,贺枕书带着双福四处伸冤,却始终无法摆脱县衙的控制。

他被迫远嫁,双福也不得不离开县城。

直到现在。

.

裴长临回家时已是午后。

主屋的大门紧闭着,院子里静得听不见一丝声响。裴长临轻手轻脚推开房门,瞧见自家小夫郎坐在书桌前,正提笔写着什么。

书桌旁,小书童听见动静,抬起头来。

双眼红肿,神情落寞,显然是刚哭过的。

裴长临眉头蹙起,大步走到桌边:“发生什么事了?”

双福嗓音低哑:“我们……少爷是在……”

“在写状书。”贺枕书平静地接过话头。

他恰好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搁下笔,对双福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双福低低应了声,转头出了屋子。

房门被重新合上,裴长临俯下身来,没去看桌上的状书,而是先将人搂进了怀里:“还好吗?”

贺枕书默不作声。

原先的平静表象仿佛因对方这个动作而产生了些许裂痕,他把脑袋埋进裴长临怀里,用力抓着裴长临的衣襟,呼吸急促,微微发颤。

裴长临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再问。

他在贺枕书身边坐下,重新将人抱了满怀,手掌轻轻抚过对方消瘦的脊背,一言不发。

半晌,对方终于抬起头来。

小夫郎眼眶发红,但终究没有落下泪来,声音维持着冷静:“你累不累呀?”

裴长临:“怎么?”

贺枕书:“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贺枕书想去的,是徐家。

裴长临陪着贺枕书去过好几回徐家的书肆,但真正拜访徐府,还是头一回。

徐家在城中算是富贾之家,府邸修建得气派,不比钟府差多少。二人向门房表明了身份,还没等多久,那位徐家小少爷便急匆匆迎了出来。

“阿书,你怎么来了!”徐承志面对贺枕书时永远神采飞扬,虽然那神采在看见他身旁的裴长临后,就明显淡了几分。

他迎着二人往府里走,继续道:“我还打算过几日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先来了。”

贺枕书低低应了声,没有搭话。

他神情还算平静,眉宇间却明显没什么精神,脸色也有些憔悴。自打在府城重逢之后,徐承志还没见过贺枕书这副模样,担忧地看了他好几眼,没再多言。

徐承志领着二人进了会客的堂屋,将上来奉茶的家仆赶了出去,亲自给贺枕书倒茶。

“听我爹说,安远县的张老板被抓了,还是因为你家的事。”他给二人都斟了茶,才去主位坐下,愤愤道,“我就知道那个姓张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是他陷害!”

贺枕书抬眼看向他。

徐承志与他对视,眨了眨眼:“怎、怎么了?”

“你真的相信,事情是张老板干的?”贺枕书道。

徐承志露出疑惑的神情:“不是吗?可是县衙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