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4/5页)
欧阳夫人眼看她风生水起,一面替她高兴,一面担忧道,
“回头可别舍下我,专职开译铺去了。”
凤宁笑着回,“您就放心吧,我的志向便是做一名传道授业的女夫子,外头再多的银钱都撼动不了我,您放心将学堂交予我,我还要教出更多出众的女学生,将来好有人承我衣钵呢。”
“好,冲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欧阳夫人见凤宁来往奔忙实在是心疼,少不得想了辙安置了另外那位周教习,给凤宁腾出院子来,凤宁带着素心踏踏实实住在小跨院,只是偶尔还是要回一趟李府,一来素心爹娘都在李巍跟前当差,二来也得时不时回去探望乌先生,就这样,休沐那两日她回府,其余时候大多留在学堂。
日子充实又忙碌。
凤宁从未这般踏实。
她这头一踏实,柳海就不踏实了,凤宁的消息一日不落报至养心殿,柳海眼看凤宁将皇帝忘了个一干二净,越发坐不住了。
人家凤姑娘在外头吃香喝辣如鱼得水,御书房这位却成了个闷葫芦。
自那日见一面后,原先那股戾气倒是没了,可人越发沉默,朝务是一件没落,就是过于吹毛求疵,过去吏部那套考核弃之不用,建了一套全新的考核规制,以各科给事中为肱骨,每份诏书发下来,均在给事中处登记挂牌,牌子挂上,限命多少时日办完,若有拖拉延误者,一律查办。
政务效率大大提高,原先一月半月的事,如今十日内准落实到位,真正受益的是底下的事务衙门及全境百姓。
中央官署区的风气为之一振。
只是,先帝朝懒淡惯了的朝官如何扛得住这般高压之策,个个怨声载道。
官员们尚且战战兢兢,御前这些领班女官,就更称得上如履薄冰了。
拿杨婉来说,这么稳重从容的人儿,前个儿也被皇帝拿了错处,一顿狠罚。
这一日午后,诸位大珰均在养心殿外站班。
东厂提督黄锦摸了摸鼻尖,微微靠近拢袖出神的柳海,
“老祖宗,这事您得担着,总这么下去不是事儿,大家伙不要活了?还是得想个辙将凤姑娘请回来,熄一熄陛下的火?”
柳海斜睨着他,“你以为我不想?可事儿能成吗?我是能将人威逼利诱弄进宫,可人家姑娘心里不乐意,再吃一碗避子丸,或是寻死觅活,出了事谁担责?”
黄锦抹了一把汗,站直身子,“这可咋整?那头彻底收了心,这边一声不吭,回头苦得可是咱们。”
“万岁爷也苦着呢。”柳海叹着气,“昨个儿摸着那幅画出神了许久。”
当初凤宁从裴浚手里讨了一幅画,原是要做灯笼用,见他画了自个儿,就没舍得,西围房值房人来人往不便,她便搁在御书房书架上藏着,昨日一场大风,不小心将书册卷落了地,那幅画好巧不巧摊在裴浚眼前。
裴浚神色一恍,视线就这么定住了。
韩玉见他目不转睛,悄无声息将画卷呈放御案。
离得越近,那眉目越发清晰了,裴浚像是烫眼似的,反而移开视线,继续垂首批阅奏章,就这么忙到夜深人静,冷不丁一抬眸,那画里的人儿风采涤涤地朝他嫣然一笑。
那一瞬,有一种抽丝剥茧的闷胀,酸酸涩涩在他腹部,胸膛,甚至唇腔游走。
眉眼仿佛是照着她拓印下来的,生动明媚,每一笔都是他亲手所绘。
缓缓将画像卷起,他握着画端磕在眉心,重重吸了一口气。
那日说开,他后来细细想了一遭,她那性子着实不适合皇宫,既然她要自由,他又何必强人所难。
他不是非她不可,成全她。
至于心里那点酸胀,过一段时日自当消除,是以这二十来日,他试着让自己淡忘这么个人,全身心投入朝务。
锦衣卫每日均有一份单独的奏报,上头事无巨细记载着李凤宁的一举一动,邸报全部锁在盒子里,他不曾动过。
他以为不去想,不去碰,就能心如止水。
可现在,仅仅是一幅画便叫他兵荒马乱。
翌日内阁议事,议得正是下半年的户部开支。
杨元正头风犯了,不曾跟裴浚打擂台,今日氛围罕见圆融。
梁杵的折子内阁给过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柳海吩咐人传膳,几位阁老陪着裴浚在文华殿说话。
裴浚大多时候脸上还是挂着笑的,斯文清峻,风度不减。
见杨元正时不时揉一揉额尖,便嘱咐人去煮一碗川芎药汤给他缓一缓。
正是君臣融洽之际,礼部尚书袁士宏猛然想起一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