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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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风波后,本仙姑已经彻底不知名声为何物。
也不知哪个缺德鬼,竟捏造事实说,本仙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约他们二师兄到亭子里企图来个霸王硬上钩,好在他们二师兄内心与那明镜似的,坐怀与那柳下惠似的,这才没让那无耻妇人得逞。二师兄还将计就计,略施惩戒,骗那妇人吹了一夜山风,好不令人快哉。
对于本仙姑竟然出现在帝君院子内一事,司檀那婆娘显得十分暴跳如雷,偏又忍着不在我儿面前发作,忍得委实辛苦。好不容易觅了空档,恶狠狠威胁我,长得像母蛤蟆便乖乖找那公蛤蟆去,别缠着她二师兄!
那二日我心情好得很,也懒得与她计较,还大方送与她一个仙气十足的微笑,道,六师姐此言差矣,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那不是好蛤蟆,把她气的,差点又拨剑劈我。
帝君很忙。弟子说,为了照顾小光头那只瘟鸟,还为了应付他徒弟那个不要脸的娘,二师兄很累,已然快三日没合过眼;弟子又说,不知道哪个混蛋竟然在三清祖师法身上涂了好大一团灰,连累得他们二师兄要重新塑祖师金身;弟子狠狠地:让他们抓到那个忤逆作乱之徒,定要好好治他一个对祖师不敬的大罪!
把我心虚的跟什么似的。
山腰那枚朱是被小光头吃下之后,便好像有什么给触动了一般,一夜之间,山上结界之外多出很多奇形怪状的花花树树,结了许多奇形怪状的果子。我听温玉渲叹气:山上聚积的戾气越来越重,看来正道邪魔之战,劫数近矣。
他跟我解释:天地万物合而生,阴阳接而变化起。废兴之兆,相生相克。人间自古有清浊二气,清便是正道之气,浊便是天气戾气,两气间此消彼长。现在正是数千年一度的清气减而浊气长的劫数,势必会因这股戾气滋生许多邪魔为祸人间。
他接着又乐观:幸好三清祭将近,到时祖师定然指示抵挡邪魔之法。
随着好几个巡哨的弟子入夜莫名其妙受到邪物袭击,山上渐渐笼罩着一种低气压,别说外庭,就是中庭的一些弟子都有些如临大敌的意思。
这种时候,我提出下山一次,显然很不受赞同。
帝君闻言只轻声问我:“去几日?寒儿呢?”
我拍拍面色变得极难看的儿子呵呵直笑:“不出十日,寒儿便托二师兄照看了。”
倒是温玉渲闻言过来劝我:山上不平静,山下面恐也好不到哪里去。世道乱,不是什么紧要事,何不等清平些日子再去?
晚上帝君把我叫到房里,对我道:“把手伸出来罢。”
他拿了一支沾了金漆的笔在我手心画了一个古怪符号,而后说:“这是五行天雷,若遇什么危难可对准邪祟张手念咒,普通邪物便不敢欺近。”说完又教我一道简单法咒。
我傻傻道:“这五行天雷随时管用吗?需不需要什么避忌?比喻不能碰水什么的。”
他轻声说:“不用。”
一室幽静,帝君细细的呼吸似在咫尺间。
灯花堪剪,我心怦怦乱跳。
且不管帝君这个举动是否是因为我儿之故,他如此细致关照,令我激动。
回去之时我忍不住便回了头,看到帝君竟倚在门扉之间,面沉如水,不动声色了看我,我这一惊一乍吓的,差点跌到地上来个狗吃屎。
最终成行时,小光头随我一同下山。此次这只小馋鸟也算吃了个大堑,人虽没变聪明,好歹警醒了些,元气恢复后愁眉苦脸来与我道歉,那晚亭子之事,是给他办砸了去。
他对将离开宝贝阿寒几日十分不舍,偏又对我承诺他的,将带他从集市的街头吃至巷尾一事十分向往,纠结得一塌糊涂。
我儿的小脸足足绷了二日。
下山帝君挽了他的小手送我,自内庭直送到天门再送到半山腰,颇有十八里相送的意思。我望着帝君他老人家,好几次真是欲言又止:何必送得这么辛苦,帝君您老人家不是会御剑么,御个剑送送我们多好啊,省时省力还省腿,考虑到这话有些破坏气氛,所以最终忍着没说,忍得十分辛苦。
此次下山是为了去照看我那几间供生计的铺子。一到人烟之地便发现,戾气已然弥散到四处作乱为祸。天数有变,一些不好的流言便趁机四起,一时间,人心有些慌慌。
到了我所住的那处城镇,县里正闹哄哄地宣传着“玄衣神仙”的光辉事迹。
“那日,原本正风和日丽的天时突狂风大作,乌云罩顶,劈头盖脸下起暴雨!”
“一时间,但见电闪雷鸣,城外的千年古树都给连根拔出好几棵!”
“不出半日工夫,暴雨引发的洪水积蓄了足足半尺来高!”
“突地,天上一个霹雳!正好斩在我们洪仙镇的子母桥上!但见我们修建几百年的老桥,我们几代人的母亲桥,轰隆一声,便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