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4页)
半空跃下七八条人影,一色青色长袍,长剑别穗。
“哪里走!”剑网又当头罩下。
我此时法术尽失,只好护了儿子伏在地上做投降状。七八柄剑齐齐架在我肩颈上,剑气凛冽,再偏一分,岂不削了本仙姑的肉去!我万分紧张道:
“诸位壮士,刀下留情啊!我们不是什么坛妖!”
“咦,师兄,不是方才那抱坛子的妖怪!”一个说。
剑略移开了些,七八人狐疑满面。看形容是辈份不高的弟子,我趁势起身解释,前些日遇到一位道长,便是这位高人指引,姐弟俩才寻到此处。
又递过道长留下的引荐信,众人七嘴八舌询问那道长模样,面色倒是缓了下去。未几时听当中一个唤道:“四师兄来了!”
一角扎眼的白衣自天门后一个须弥座一跃而下。
不知为何,眼熟得让本仙姑眼皮直跳。
左跳灾厄!
我只瞄了一片衣角,当机立断摁着儿子的头连同自己的,以生平最羞涩的姿态深深地埋下去。上方传来咯咯笑声,白衣男人笑得别提多风流含情:
“你,把头抬起来。”
本仙姑扭扭捏捏半天,心想这下完了。
02
真是冤家路窄。
事情原由得从山下讲起。
因我有个嗜好,这是未飞升前积下的习惯了。每到一处,喜好将各处的玩艺,无论是吃穿用度的,只要看上眼的便将其买下。日子久了,竟玩出些挑东西的心得。此次受贬至凡间,生活无以为继,想起以前的玩耍,心血既来,便当了身上一些值钱的物品,做起女人家的小买卖。
没多久生意竟做得红火。
人间的那点富贵相较于我,不过是过眼云烟,因此目前虽勉强算是个富人,但逢修桥造路积德之事,钱银出得起的从不含糊,行事却是低调惯了,每日荆衣布裙过日子。
那日正是我第三家胭脂铺子开店的喜日。
我照旧是一身朴素,路人甲状随那挑胭脂的女人进了铺,听她们叽叽喳喳论那脂粉成色。
突听外面一阵喧闹之声。
几个娇酥软糯的声音作那打情骂俏情状,一个说:“就随他去!倒要看他是否挑出适合各位姐姐妹妹的来!”
一阵嘻嘻哈哈,半晌,帘子撩开,进来一个花里胡哨的男人。
说男人花哨,绝对没半点冤枉他。
他一身镶银边的白衣,腰饰金带,头顶珠冠,冠上缀着两只虎斑玳瑁凤蝶,还插了根大红的翎羽,也说不清是什么鸟的毛,甚扎眼。
这人一进来,眼波流转往铺里头扫了一圈,颇有那风流情态,煞得姑娘们羞红了脸,眼光都不往胭脂那瞧了。
一时店中静了下来,耳听他打着手中折扇,嫌一遍店里头的胭粉,浅红有些淡了、桃红又有些俗了,又与我雇来的掌柜你一言我一言,讨论诸如,某姐姐的脸色偏暗了些,要用什么颜色提亮;某妹妹脸盘瞧着大了些,要怎么涂抹显得遮掩。言笑晏晏。
我捏着胭脂盒子略走了个神,手里头的东西便给夺了去,一张脸距我面门不足一寸之外,虎斑玳瑁凤蝶蝶翼在轻轻颤动,红翎毛从眼前晃起一片彤云。
真是不能再扎眼了。
“姑娘,你肤色白,挑着这个朱红色的,不适合。须挑这种浅点的……这个不错。”
又肆无忌惮冲我上看下看,一边叹惜不已,频频摇头:“姑娘这模样原本还生得不错,奈何这装容忒随意,你这头巾,诶,也只有那四五十岁的老妈妈才戴得!”
我还未发作,我家儿子此时已两眼带煞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男子诧异回头,大概是想问我儿摸他屁股作甚,但又见阿寒挨在我身畔,小脸上一片面无表情,寒浸浸望定了他,一时也哑然。
估计一会后这男子也觉得跟个小孩叫板的幼稚来,颇大度笑了一笑。瞧着看呆的众人,用眼神勾勾这个,调戏那个,风流得不行。我那没出息的掌柜点头哈腰陪衬一旁,面色出离难看。
本仙姑则站在后头,只忍得差点内伤。
那天有幸站在后头的人,一个个见识眼前衣饰华美、风度翩翩的白衣男人,屁股蛋左右正中中,印着俩鲜红小手印,随着他走路一颠一颠,风情万种。
那自是阿寒抹了胭脂涂上去的。
我若知道此事会导致今日的拜师失败,无论如何当日也不会从后门偷偷溜走。
事因今天这个师,我还真非拜不可。
确切来说,拜师这件事情,是五天之前才兴起的。
那晚天上无月,厨子做了顿合嘴的夜宵,本仙姑不免便吃多了些,饭后消食,便携了儿子的手,四下走走。
我得承认错误,明知道自己儿子长得俊,就不该在那乌七抹黑的夜晚,往那乌七抹黑的外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