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第2/3页)

平时乔装打扮,也没人认出她的身份。

她这样走出去,看着就是个清俊秀气的小少年郎,只是被养得娇气了些。

时逢开恩科,京中学子众多。

竺玉常去的酒楼,每旬都有斗诗会。

文人学子,少年心气,斗起诗词毫不相让,倒也精彩。

陆绥知道她每日悄声无息就跑出来,她身边放了他的人,知道她每日的去处,陆绥也没管,吩咐他们私底下把人看好,别叫她被什么不长眼的给伤了。

陆绥也没过问,她在外头认识了些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而竺玉也不知道自己被陆绥盯着,她跑出来,纯粹是因为前十几年被陈皇后管得太严,做什么都不得自由,都得小心翼翼避开她的眼线。

如今陈皇后是太后,但是已经管不着她、也威胁不了她什么了。

陈皇后已经没有同她鱼死网破的机会。

陈家想象中的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也没来,周淮景处处找他们的麻烦,他又是极擅长刑案的官员,这几个月叫他们焦头烂额,难受的要紧。

陈家人找到太后也无用。

新帝只知道睁着无辜的眼睛说她也没法子。

近一个月,陈家光是定罪的人就有四五个,还有十余个淮安士族的同族在刑部待审,不留活路。

他们自顾不暇,竺玉方得自在。

便是在斗诗会上,她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男人一身水洗发白的粗布麻衣,瞧着仍旧风姿翩翩,他追上前来:“公子,你的荷包掉了。”

竺玉摸了下腰,荷包还真的没了。

她接过对方递来的荷包,拱手道谢:“多谢兄台,是我太粗心大意了。”

里面还有沉甸甸的银子。

若非他好意将荷包送还过来,她都没银子付账,要被掌柜的当成吃白食的。

男人迟疑半晌,同她说起实话:“其实不是公子粗心,方才我瞧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靠近你,趁你不备,偷着将你的荷包给摸走了。”

他这样说,还有几分怕她不相信。

竺玉这次发现男人脸上有一块不怎么显眼的淤青,像是被人打了。

她抬手,指了指他脸上的伤:“你的脸,没事儿吧?”

男人摇头:“没事,不痛。”

竺玉心下过意不去:“我请你吃饭,还望兄台不要客气。”

他素来腼腆,本不想答应,但对上她的眼睛,便不忍回绝:“好。”

路上,竺玉才想起来问他的姓名。

“在下姓严,单名一个忌,颍州人士。”

“严公子,我姓沈。”

“沈公子,幸会。”

严忌话不多,懂得却多。

一番交谈中,竺玉知道了原来他上一届考试还在孝期,才未能进京赶考。

刚出了孝期,便准备下场为自己挣一个前程。

他的话虽然不多,听着却叫人无比舒服。

什么烦恼说与他听,三言两语都能轻易化解。

竺玉听他说颍州的风土人情,听得沉醉,天快黑了才想起来到了点,该回去了。

临走前,竺玉盯着他的脸,忽然察觉严忌长得也很不错。

眉目清冷,眼色温润。

外边下了雨,严忌忽然抓住她的手,把自己的伞塞给了她:“你看着就瘦,还是别淋雨了。”

气息相近,她抓着手里的伞,脸上忽然一热,脑袋还有点晕晕乎乎。

少女情窦初开,总在不经意的一个瞬间。

她轻声问:“那你怎么办?要淋着回去吗?”

严忌在附近租了院落,虽然小了点,还是与人合住几间房,但是胜在离长安街很近,他说:“我住的不远。”

竺玉打着他的伞,遥遥消失在雨中。

这天之后,两人就常见面。

她批完折子趴在桌上,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还会想起严忌来,感觉他又古板又正经,但是又是十分通情达理、很好相处。

竺玉那天回来就叫平宣将那把油纸伞好生收了起来。

这会儿下了雨,那把伞又被放在了殿门外。

竺玉盯着门槛外放着的油纸伞,忽然间又很想去见严忌。

听他同自己讲故事,哪怕她表现得很无知,他好像也不会嫌弃她。

头顶被卷起来的书卷轻轻碰了两下。

陆绥看见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想什么。”

竺玉才不会把自己结交了新朋友的事情告诉他:“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听。”

“梅雨时节,还要再等两天。”

“噢。”

她已经等不及了。

想出宫。

陆绥看她眼睛珠子频频往外看,当她只是贪玩:“等放了晴,才出去玩也能玩得。到时候我陪陛下一道。”

竺玉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不用你陪,我有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