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3页)
竺玉睫毛颤了两下:“那你……打个地铺,或者是在窗边的小榻上凑合一晚。”
男女有别,岂能睡在一张床上?
李裴松开了她的手,沉默的望着她,目光了然,语气不善:“地上太冷了。”
竺玉眨眼:“你方才还说燥热。”
李裴面无表情:“被你一盆冷水浇得冰冷。”
竺玉:“……”
她不一直在哄着他吗?也没说他不爱听的话啊。
总之,这样又那样之后。
李裴还是老老实实打了个地铺,宁愿睡在地上也不想睡小榻。
原因无他,离床太远了。
竺玉回到床上,认认真真给自己盖好被子,末了还关心了下在床底的男人:“你真的不睡小榻吗?”
“地上多硬啊,而且天冷。”犹豫了下,她继续道:“你刚才还说地上冷,不然你还是去小榻上睡吧,若是被冻了伤寒,多划不来。”
她小嘴叭叭的,听起来是处处为他考虑,但是又很机敏警惕,绝口不提让他上床睡的事儿。
李裴下边还硬挺挺的,他用被子把脸蒙了起来,索性闭上了眼,让自己冷静。
“不用,在榻上我施展不开拳脚。”
竺玉想了想他的睡相,八爪鱼似的四肢,也就什么都没说了。
地上地方是大些。
够他发挥的了。
第二天竺玉睡醒,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小榻上。
李裴像是昨晚没来过,竺玉躺在床上放空了片刻,慢吞吞爬起来,穿衣洗漱。
她近来得了空闲,父皇交给她的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她如今处理起来也游刃有余。
前天甚至协同刑部侍郎,办了官员贪墨的案子。
贪污案,在朝中屡禁不止。
父皇从前也算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只是这些年来,眼底容不得沙子。
国库亏空,积重难返。
但凡涉及银两的案子,都通通处以极刑,甚至杀人全族。
竺玉做不到那么狠,做不到诛九族,至多流放了全家,以儆效尤。
这案子办得不错,怀柔政策颇有成效。
有几位官员受不住压,上交了银子,主动叩首请罪。
太子一时在文武百官这里,评价颇高。
只是长元帝却嫌她此举优柔寡断,人性的贪婪,永无止境。
不杀一儆百,根本就没用。
于是这天,长元帝就把太子叫了过去。
只不过长元帝的身体这些天急转直下,已经到了病重起不来床的地步,病容苍白,脸颊微微凹陷,已经不复当年的俊美。
竺玉入宫时,长元帝一并召见了陆家的父子,里头话还没说完,她只能在外面等。
长元帝靠着枕头,咳嗽不止,擦嘴的帕子染了血,他不动声色将手帕收了起来。
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这几日,他的脑袋倒是很清醒,从前想不通的事情也已恍然大悟。
他望着陆家父子。
将自己一手扶持起来后来又无力控制的权臣召到跟前:“陆大人。”
他又看了看陆首辅身后的年轻男人,年纪轻轻,已经有了他父亲玩权弄势的影子。
“虎父无犬子,朕还记得当年你也是年纪轻轻就登科及第的状元郎。你这儿子瞧着一点儿都不输你。”
陆首辅谦卑道:“陛下谬赞。”
长元帝这段时日,是很器重在翰林院的这位探花郎。
有些本不该是他能插手的事宜,都交给了他。
此子也没有叫他失望,心狠手辣,快刀斩乱麻的手段总是叫旁人掀不起风浪来。
长元帝甚至都有些遗憾,这不是他的亲儿子。
若是太子有几分似他,长元帝也不必禅精竭虑这许多。
长元帝说了几句话就又咳嗽了起来:“朕身边只有你一位值得信任的肱股之臣,朕时日无多,有些事情只得托付于你。”
陆首辅道:“陛下身体康健,定能福寿绵长。”
长元帝握住了他的手,另只手缓缓拿出早就写好的遗诏:“太子心性纯良,往后你们需得尽心辅佐。”
他说这话,并未叫陆绥出去。
他看得出来,陆家这个年轻的小公子,比起他的兄长,手段要狠辣许多。
朝廷需要这样的人。
前提是,忠心。
太子能不能收拢他们的忠心,长元帝也不知道,这也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
长元帝知道自己快死了。
他将遗诏塞进陆首辅的手里,接着苍白的容颜浮现出几分平静的狠绝,他缓缓开口:“朕死后,葬礼无需铺张。”
“只是朕心里还有一个放不下的人。”
“朕此生只爱过这么一个女人,我若先她而去,总是放心不下她在这世上,怕她被人欺负,吃不好穿不暖,还要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