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5页)
此时心里猜测着杜若仪的来意,猜测着方才院里发生了什么,正走时突然听见有人叫:“晏平。”
回头,杜若仪在道边向他招手:“过来。”
窦晏平犹豫一下走过去,杜若仪打量着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窦晏平反问道:“伯母又是因何而来?”
杜若仪顿了顿,在长安向裴道纯求证时,裴道纯曾提过一句窦晏平,但裴道纯对内情也所知不多,所以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如今当面相见,看他的神色举止,杜若仪觉得,他与此事必然有极深的关系。再这样互相隐瞒、防备,不会有什么结果。抬眉:“我是为了苏樱来的,三郎要娶她。”
窦晏平心里突地一跳:“伯母同意?”
“绝无可能。”杜若仪冷冷抬眉,“你也是为苏樱来的?你跟她什么关系?”
窦晏平蓦地想起裴羁的话,她怀着身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酸苦:“我与她已定下婚约。”
杜若仪大吃一惊:“你,你们……”
一刹那间想明白了许多事。竟然真是裴羁强迫。纵然她瞧不上苏樱母女,觉得她们狡诈无行,但窦晏平出身、人品皆都是一等一,若与他有婚约,又怎么会不明不白跟着裴羁,还弄出身孕?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巨大的震惊失望中,听见窦晏平沉沉的语声:“裴羁名为求娶,实则囚禁,我要救樱娘出去,伯母意下如何?”
“你,”杜若仪抬眼,想问他知不知道苏樱已经有了身孕,想问他会如何对付裴羁,到最后什么也没说,“我亦不愿他们成亲,此事你我目的相同,我会帮你。”
“好。”窦晏平躬身一礼,“但愿伯母不会食言。”
转身离开,听见身后杜若仪吩咐道:“找一处干净院子落脚。”
杜若仪来了,裴羁一向敬重这个母亲,事情的转机也许就在这里。快步来到裴羁院子门前:“开门,我要见裴羁。”
“请郎君稍待,”侍从道,“大夫正在为苏娘子诊脉,我家郎君应当分不开身。”
窦晏平心里一跳:“她怎么样了?”
院内,堂屋。
苏樱坐在案边问诊,裴羁挨着她坐着,待大夫的手刚一离开她的手腕,立刻便问道:“如何?”
这是邺城令带来的几个大夫之一,颇有令名不说,更巧的是详细询问之下,此人竟然治愈过一名失忆患者,这两天里请来的大夫莫说医治过,连听都不曾听说过失忆症,因此裴羁当即命他给苏樱诊治。
大夫慢条斯理说道:“在下先前曾给一个猎户治过此症,他打猎时从山上摔下来撞到了头,到家后父母妻子一个都不记得,连自己姓甚名谁也都忘了,尊夫人的症状跟他很像。”
这些他已尽知,何须再提?裴羁抬眉,压下急躁:“如何治?”
“但尊夫人的脉息跟他又有些不一样,那猎户是脑后的颅腔里有淤血,在下给他用活血化瘀的药物,内服外敷再加针灸,待淤血化开时,失忆症自然就消失了,”大夫转向苏樱,“夫人可曾撞到过哪里,尤其是头部,可曾撞到?”
苏樱摇头:“我不记得了。”
“不曾。”裴羁道。他那时候紧紧护她在怀里,可以肯定,绝不曾让她撞到过头。至于活血化瘀的药,她眼下可能有身孕,更不能吃,“不要活血化瘀的药。”
苏樱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大夫捻了捻胡子,有些为难,“在下须得亲身查看一番,方能确定,请尊夫人卸了发髻,让我看看头骨。”
裴羁点点头,阿周连忙上前帮苏樱卸了簪环,厚密的长发落满两肩,裴羁轻轻扶住,低声在苏樱耳边叮嘱道:“若是哪里疼或者有什么不好,就告诉我,不要怕。”
他的手有些微微的凉,透过头皮传进来,苏樱抬眼,看见他肩胛骨上鼓起一片,是层层包扎的伤口,他抬手行动之时似是拉扯到了,蓦地皱了下眉。苏樱转开脸:“好。”
大夫凑到近前细细查看,又贴着头骨各处摸了一遍,许久:“的确不曾撞到过,那么应当不是脑部淤血导致的失忆,可能是受到惊吓或者刺激太深,不愿意回想那时候的事,所以忘记了,这种情形也是有的,在下也曾听说过。”
裴羁心绪一沉。这说法,仿佛很合理。她连着许多天担惊受怕,船上那日更是大喜大悲,几度起落,还有最后那破釜沉舟的一跳。她是不愿意再想起来,所以忘了。心下酸涩,紧紧握住苏樱的手:“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