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页)
破旧的校门口,却有一把红色的雨伞,鲜亮的刺进她的视线之中。
她低着头,一点点走过去。
对方没有说话。
但她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花香气味。
他冰冷,又苍白的手自伞下伸出来,牵住了她的指尖。
没有任何目的性,他却带着她避雨,撑着伞往前走。
他为她避风雨。
手紧紧地牵着她的。
紧紧地。
“你是过来接我的吗?”
她没有抬头,始终看着他们两个人相牵的手。
雨滴砸在伞面上,好久,她只能听到雨声。
“你受了欺负,我当然会过来接你了。”
邱绿抬头。
却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她起身,心跳的飞快,揽着床褥,在地龙烧的正旺的偏殿内,闷出满身的汗。
她今夜,点了灯笼放在桌上。
整座金云台,唯一的一盏灯笼。
隔着光影,她隐隐望见,外头还在下雪。
耳畔,只有神金撞龟缸的声响。
花白的雪,像撕碎的纸片一般片片落下来,地上的雪面堆积着,积了厚厚一层。
*
刻画着花鸟的灯笼,落着光影,映上少年的墨发。
他指尖里拿着一颗红色的琉璃珠,凑近了灯笼,透着琉璃珠,细细的看着。
马车微有颠簸。
雪路,马车行走越发不顺。
明玉川盯着指尖里捏着的琉璃珠,没说话,只是另一手不断咬着指甲,发出“咯咯”的声音。
丰充就坐在他的对面。
忍不住,递了张纸条过去。
——殿下勿急,就快要回去了。
明玉川看了一眼,一边瞧着琉璃珠,一边咬着指甲,没说话。
丰充陪伴明玉川最久。
从他很小,便分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长大。
最知他的脾性。
哪怕是其心性大变之后。
——殿下。
丰充纠结片刻,还是继续写。
——您是否对绿奴太关心了?
明玉川将红色琉璃珠扔回了盒子里。
他喝了些酒,酒量自幼便因身体的缘故,十分不好,此时面上都泛着几分绯色。
他浅蹙起眉,“什么?”
——您太关心绿奴。
——奴担忧您会关心则乱。
明玉川的指尖扯着垂落的墨发,他没说话,将丰充递来的纸攥成一团。
这便是不想说了。
丰充唇微张,继而,也闭口无言。
明玉川瞧着茶桌上搁着的木盒,他松了扯着墨发的手,移开视线,望向马车帘。
风雪吹打车帘,偶尔,露出外头的景致来。
他不大喜欢雪。
那年叛党将他压于剑下。
他低下头,看着猩红的血,从他的耳朵里流出来,他的手,脚,都是划烂的血痕。
他不大喜欢雪。
因雪,太容易脏了。
“殿下,”外头,是时和那寺人的声音,“金云台到了。”
明玉川被丰充扶着,踩过跪在地上的,奴隶的后背,又上了丰充的后背。
偌大的金云台之外,空无一人。
殿门紧锁,丰充正要开殿门,便觉明玉川轻拍他肩侧。
“放我下来。”
偶尔便会如此。
殿下若不觉得痛,不觉得冷,便会越发暴躁,无处宣泄。
丰充将他放下来,又听其所言,给明玉川脱了靴子,担忧的看着对方端着木盒,赤脚站在雪地上。
丰充开了门。
明玉川拖着右脚,感受着冰冷的雪一寸寸拂过他无甚知觉的脚面,他往前走,却忽的停了脚步。
黑漆漆的金云台内,亮着一盏灯笼。
邱绿打把红色的油纸伞,背身坐在门后,抱着灯笼,此处有遮挡的缘故。
她竟就带着这把歪歪斜斜的伞,穿着如球一般的厚衣裳,睡了过去。
明玉川弯着腰,静静的看着她的脸,光影将少女的面庞映照,她呼吸一起一伏,头上还戴着棉帽。
白皙的面庞,可人,又可爱。
他指尖想要过去蹭蹭她的脸。
都怕他的手太冷,会吵醒了她。
“丰充,”明玉川看着她,直起身,“你背着她,小心些,莫吵醒了她。”
丰充一顿,继而,点头应是。
他本不大敢碰她,明玉川却弯腰,指尖极轻,将少女手里早已歪倒后头的油纸伞,与怀里的灯笼,都轻轻拿了出来。
“走罢。”
“是。”
丰充怕她醒,却没料对方似是困得厉害,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被丰充抱着,睡得半分未受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