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白灾(第2/3页)

半个小时后,杜川生带着丁大同和塔米尔穿过校园,不时伸手揉一揉肿起来的头顶。

他情绪难得地高昂,路上遇到学生与他打招呼,居然格外热情地笑着回应,惹得许多人驻足侧目:杜教授又咋啦?

不过瞧见他手里捏着的信纸,大家似有所悟。

嗯,又是信!

这一次,杜教授远比之前任何时候还都更情绪饱满,他抖着手里的信,难耐激动地对塔米尔和丁大同道:

“林同志真的太聪明了,她仿佛拥有一双洞察科学的眼睛,逻辑、思维、智慧都常令我惊叹。

“太妙了!太妙了!一直停滞的研究这下可就找到突破口了,咱们带着生物学的老教授开几次会,把研究方法和方向都敲定了,咱们就去南方找个实验室,开始寻找神奇的‘噬虫菌类’!”

林雪君虽然没有在信中直接指出‘绿僵菌’——毕竟即便国外在1879年就在死亡的金龟子身上发现了绿僵菌,但针对它的使用和更明晰的研究推进是很慢的。对于这种菌类生物药剂,国内更是到了林雪君穿越前才慢慢使用起来。

她现在直接将之道出未免太逆天——但能给出这个足够明确的方向,对于杜川生等研究者来说,也避开了无数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和资源的误区。

“如果真的发现了,就命名为‘川生菌’‘凤池菌’。”丁大同笑着哄杜教授开心。

“用我的名字命名?哈哈哈,不,还是叫‘小梅菌’。”杜川生捏着信纸,果然开心起来。

塔米尔很替杜教授高兴,却还是有点笑不出来。

“离开亲朋,不舍得?”丁大同又转头照顾其塔米尔的心情。

“是啊。”塔米尔点点头。

“之前还很羡慕你能经常跟林雪君同志一起劳动,冬天在冬驻地更是能跟她学习各种知识。现在把你拉到我们身边,倒是跟我们一样离林同志远了。”丁大同叹口气。

“……”塔米尔抿着唇,他失去的何止是不能跟小梅一起工作的机会而已呢。

“哎,人生很长的,像我们这些老一辈人,小时候哪想过忽然要去大洋彼岸读书。在大洋彼岸的时候又哪想着会回到首都工作?当年我离家的时候,一起学习的朋友觉得这辈子也见不到我了,十年后我们还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呢。”

杜川生兴趣仍旧高昂,他望着塔米尔,认真道:

“你怎么知道小梅会在草原呆一辈子?爱草原,就一定要留在那里吗?也许来首都能为草原做更多事,所以她也过来了呢?现在遗憾这一冬的分别,说不定反而抓住了以后一直同她一起劳动的机会呢。”

拐上楼梯,他忽然转头对着站在下一阶的塔米尔道:

“也搞不好我要带着你去草原实地考察,忽然就回去了呢。

“年轻人不要为一时的分别和得失伤心,人生啊,有时候是个圈儿。”

说罢,杜教授一步跨两个台阶,大步流星登上阶梯,拐进自己办公室,找到林雪君上一封信,将两封信合并后,又站在办公桌边读了一遍。

困境忽遇新方向、新希望,他忍不住再次昂首大笑。

杜教授想怒就怒,想笑就笑,想不搭理人就不搭理人,鬓边虽已有白发,却全为研究和知识而生,不受半点世俗侵扰,眼底眉上竟还有几分孩童般的率真气。

丁大同走进办公室,看着杜教授大笑的样子,忍不住叹气。这就是为什么即便自己常常挨训,也还是无法对杜教授生出怨愤。

这个人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地讨人喜欢。

塔米尔与丁大同靠在一起,脑中仍在想着杜教授刚说过的话。

蒙在他头顶一直散不掉的阴云,好像也渐渐稀疏了。

……

……

回到驻地后,林雪君瘫在大炕上门都不想出了。

一连好几天她懒怠地蜷在屋里,屁股烙饼一样贴在炕上,烫了就蹲一会儿,蹲累了就躺一会儿。

如此3天,她将在使鹿鄂温克部落里记载的关于开颅手术和多头蚴病的内容全都整理成论文,修改后誊抄多份,分别邮寄给了首都的科学报、呼市的劳动报以及北方各地区的牧业报。

在林雪君的信件由包小丽等人坐马车送去场部时,一场连下一周多的大雪几乎将北边所有生产队之间的路都封住了。

一连多日畜群无法出棚放牧,除了巴雅尔还能带着它的大动物们去后山溜达溜达外,其他动物都要在棚里吃驻地里的储草。

幸而夏天和秋天两割的草量比去年更多,够吃很长一段时间,不然全生产队的人都要焦虑上火。

大雪一下起来,林雪君就算想出门也出不去了。

每天门口的雪刚扫去,就从天上又泼下来更多。往常雪花都是一片一片的小结晶,如今的雪花都像鹅毛一样,一团一簇地遮天蔽日,四野可见度一两米,就算只是在知青小院里干活,但凡步子跨得大一点都容易因为没看到前面的狼或狗而踩到它们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