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第2/3页)
里面儿也有侍官看见了,便飞奔入内通报。
赵黼往内而行,雪后的刑部,白雪凛凛反光,威煞之气越重,他且走且看,不由想起昔日的种种情形。
譬如他带云鬟第一次来到刑部的时候。
那时他因记起鸳鸯杀一节,便强把云鬟留在身边儿,让她扮作自己的小书童,然而这无心之举,却仿佛跟此后之事不谋而合了——她竟女扮男装,进入刑部为官。
心中恍惚之际,忽地见迎面两人走来,见了他,面色各异。
赵黼定睛看时,不是别人,一个是季陶然,另一个却是阿泽。
阿泽先冲到身边儿,抓住叫道:“六爷!我听说您回来了,还不敢当真呢。”又见赵黼好端端地,便笑道:“六爷倒果然是个福星,不管再怎么风大雨大,这不仍是过来了么?”
想到当日在鄜州时候的初次相见,直到如今,又怎能是一句“风大雨大”可以形容的,心中感慨万千。
季陶然也走了过来,拱手行了个礼,又歪头含笑看他。
赵黼因见了故人,便暂时按捺心情,也向着季陶然笑了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季陶然道:“我知道六爷是个天生的魔星,就算再怎么七灾八难,也是打不死压不倒的……也不枉费妹妹为你受得那些辛苦。”
阿泽在旁听了一声“妹妹”,触动心事。
先前听闻“谢凤”乃是个女儿身,阿泽惊疑之下,不敢相信,待细细想通,却又捶胸顿足。
想到昔日跟云鬟种种相处,怪道不管他如何丧谤,她都是默默地看着他,丝毫也不愠怒。有时候还会对他微微含笑……当时不解其意,现在想想,那笑里自是一种宽和了然之意,只怕她心里暗暗无奈地笑他呢。
阿泽摸着额头,嘀咕道:“羞臊死人,你们都知道,我怎么却没看出来,还当面儿为难嘲讽,真是白长了这双眼睛……”
其实当时在夜宿太子府那次,无意看见赵黼深吻云鬟的时候,就很该想到。
只可惜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阿泽默默后悔。赵黼却对季陶然道:“你说什么?”
季陶然道:“什么什么,一言难尽罢了。对了,你如何这会儿来刑部,可是有事?”
赵黼道:“我是来找白尚书的,他人何在?”
季陶然道:“来的不巧了,这会儿大概正和监察院镇抚司的人在沈府,应该还要过会儿才回。”
赵黼这才想起来此节。
可偌大的沈府,要查抄明白估摸着也要晌午了。以他的急性子,恨不得立刻奔去沈府找寻白樘,可白樘此刻毕竟是奉旨行事,沈正引又不是好对付的。
赵黼心念转动,却并不前往,只抓着季陶然道:“你把方才的那句,解释给我。”
季陶然道:“哪句?沈府?”
赵黼道:“你说阿鬟受苦的事,自打我走了,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从头都跟我细细说一遍。”
一来因回京时间太短,要谋划的事却太多,就算在宫内见了云鬟,也竟无暇理会别的……虽从赵世口中得知云鬟受伤非轻,其中详细却并不明白。
白樘又不在,正好是个时间。
季陶然哼了声,道:“六爷想知道么?好,我跟你说无妨。但你不如先告诉我,那睿亲王死了不曾!”
赵黼道:“怎么?”
季陶然道:“不怎么,我就是想在他身上戳个十七八刀而已!”
三人进了厅中,季陶然含愠带怒地将发生之事跟赵黼说明。
薛君生如何救援,两人如何落水,如何死里逃生……回到宫中,又因身份暴露被下狱之类,起起伏伏,尽数告知。
季陶然曾给云鬟料理过伤口,是最清楚那凶险的,换了几盆血水,缝了多少针,说的最是明白。
赵黼听着,只觉着头皮发麻,双手颤抖。
阿泽虽知道,从头听了一回后,又忍不住红了双眼,也咬牙切齿说:“千万也别让我再见到那萧利天,不然我也要戳他十七八刀报仇。”
季陶然说罢之后,又问宫内的情形,赵黼因听了云鬟的遭遇,心神不属,勉强回答了两句。
他本是一心要来质问白樘那忘忧散的事,更是火烧眉毛般着急,可因听了这番话,却竟无心在此逗留了。
正起身欲先回宫,门口却有一人踱步出门,转身间,两人目光相对。
门口处,白樘的眼神依旧沉静如许,人也如故,在雪色反光里,越发显出一种明洁干净,疏离淡然之意。
多少年了,每次见他,却都如初见似的。
白樘上前拱手:“参见殿下。”他身后跟着的是巽风,任浮生等,也各自见礼。
赵黼只得止步:“大年初一,尚书却不得在府里过节,实在辛劳的很。”
白樘绝早同一干重臣出宫后,又着手抄查沈府捉拿沈正引之事,自然如临大敌,不敢怠慢。